絮語最終是沒能出現在她的夢境裡,也許今夜有太多人想要夢到他,他分身乏術。
畢竟,這世界上有很多人喜愛他,遠比他想像中還要喜愛。
身體的力氣因為長時間浸泡而被抽乾,從水中將身體抬起這個過程變得艱難很多。
她親眼看到自己左手腕上搖晃鈦鋼圓片,還有上面的免救標誌,明晃晃的,足以讓任何一個急救人員識別。
但是她覺得自己還需要再做點什麼,
至少不能死在江述月的浴缸里,這樣收屍的時候也不夠體面,往後江述月的這院子怕是風水有影響。
掙扎了幾下,起不來,她索性直接拔掉了下水口,等水面下降一些後,才一鼓作氣,攀著浴缸邊緣爬了出來。
踉踉蹌蹌,狼狽不堪,像是案板上垂死掙扎的河魚一樣。
她用膝蓋支著自己,扶著浴缸邊緣才慢慢站起來。
就這樣死去,絕非她所願,但是活著至少還能有一張解釋的嘴。
她不僅可以為自己解釋,也可以為絮語解釋,為小魚解釋,為不會說話的先知解釋……
咬咬牙,她徹底站起,有些脫力,但是好在慢慢在恢復,拿毛巾擦拭乾淨,又在原地緩和了好一陣,直到一切都恢復正常,才披上浴袍打開門走了出去。
剛一抬頭,江述月恰好站在門口,極為安靜,眼神中略微憂慮,還有一些她看不懂的東西。
原本擦拭著濕發的動作微微一頓,她面無表情地看了江述月一眼,緩緩走上前,走到他跟前。
低頭打量著他今日的裝束,毫無預兆地將頭抵在他的肩頭。
「怎麼了?」他察覺到陶梔子今日的情緒帶著一樣,喉結略微動了動,聲音寧靜而輕柔,低聲問道。
「沒怎麼,泡澡泡脫力了。」陶梔子保持著姿勢,埋著頭說道,聲音是疲憊卻坦然的模樣。
江述月沒有說話,只是接過她的毛巾,順手幫她擦了擦正在滴水頭髮。
兩人之間的靜默並不顯得尷尬,反而是一種心照不宣的陪伴。
如果是往常,江述月的這個舉動會讓她開心很久,但是今天卻格外沉默。
她抬起手,輕輕摟著江述月的腰,卻發現他今天沒有任何閃躲,被自己結結實實地抱住。
心情低落地同時,她一時啞然,悶悶地說道:「你今天怎麼不躲了?」
「因為你需要。」
江述月的回答令她心頭一暖,不由得又將手臂收緊了幾分。
「反正你被我占很多便宜了,也不差這一次兩次的。」
陶梔子用罕見的低沉語氣緩緩說著這話,夾雜著一點難以琢磨的委屈感。
「我差一點,只差一點就要死了。」
「但是最後那一刻,我回頭了……我有很多對你的,未竟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