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她正欲說出自己可以出去找民宿。
江述月曼聲說:「住我隔壁房間。」
那些早已在腦海中趨於完善的計劃,還有不便打擾老太太的念頭,此刻仿佛都簡化成一句,「住隔壁」。
她放緩了呼吸,垂眸在沉思應該如何才是最得體而禮貌的反應。
「我們出門需要問問你外婆嗎?」她說完才覺得這問題顯得有點傻氣。
江述月瞥了她一眼,頓了頓,低聲提醒道:「梔子,我已經成年很多年了。」
她雖然知道江述月的話不帶任何幽默意味,但是她還是有點想笑,也不知道是笑發傻的自己,還是在笑江述月的這句自白。
在她笑完之後,兩人將剩下的茶喝完,沒有續水。
茶仿佛是文雅之人的特殊計時器,誰都不用提醒對方到了該離開的時刻,只需要等到茶水飲盡,或者茶湯涼透,就恰好是約定俗成的道別時刻。
對於他們兩人來說,那就是該起身去後院放行李的時候。
從八角亭下來,陶梔子的心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對陌生環境的恐懼,到對江述月房間的好奇。
「你小時候在這裡住過對嗎?」她興致勃勃地問道。
關於他的事,她總忍不住有更加充沛的好奇。
「小學期間中途回來上過一年的學,後來又走了,斷斷續續在住。」
江述月似乎從未對她過多好奇心表現出不耐,幾乎都是有問必答。
他們之間就是這樣,不涉及心裡秘密的部分,沒有半句虛言。
他們走過紅漆的木質回廊,欄杆處很矮,只抵達膝蓋,回廊下是潺潺的流水,沿途種著水生植物。
陶梔子見狀,總下意識往裡面靠牆的那邊走,生怕腳底一滑栽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有意,在拐過一個彎之後,兩個人的位置變成了並肩,江述月淡定地走在外側。
他對環境極其熟悉,沒有半點類似的恐懼。
走上木橋的時候,腳下的木板是鏤空的,可以看見腳下遊動的鯉魚。
陶梔子抬眼看著被建在水上的路,不禁有些發暈。
她猶豫了一下,在橋下停住了腳步。
腳下並非深淵,但是木橋的護欄也是極低的,雖然失足落水也淹不死,但是總歸是有些不敢冒險。
畢竟她現在身上還有很多新鮮的傷口。
「述月,你先走吧,我一會兒追上你。」她晃了晃腦袋,試圖從周圍找到一條更安全的路,但是尋覓無果。
她大概是可以想像為什麼江述月會住在這個方位了,因為這裡的路對於老年人來說可能有點風險。
話音落下,她沒有聽到回答,只是看到自己面前出現了一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