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告訴任何人這個小花園的用意,她也不知道江述月能否猜到一絲半點。
但是明年的這個時候,她早已離開七號公館,一切的謎底都將層層揭曉。
想到這裡,陶梔子握著小鏟子的手停了下來,伸手用手指直接觸及泥土去感受濕度。
她的手在日光下總是發白,手指上沾上泥土,輕輕一捻,便散落成碎屑掉落。
她看著手上的泥土發愣,內心有些不確定,不確定明年的夏日到來,江述月是否還能記得自己……
七號公館放假的時間裡,來往的人員很是稀少,陶梔子不需要去後院勞動,劉姨正在和家人旅行。
在藏書閣,造就了一個徹底無人打擾的場所,像是他們的秘密基地一樣。
當陶梔子一個人拿著小鏟子在花園的石頭上坐著沉思的時候,靜謐的思緒中,一個身影出現在她的身旁。
「不休息一下嗎?身上都是新鮮的傷口,不適合勞動。」
江述月的聲音帶著某種閒適,不像是可以關心,更像是漫步路過的時候一句無心的提醒。
陶梔子還沉浸在思緒中,無聲地搖搖頭,「等秋季一來,雨水增多,就不好種了。」
現實是模糊的,她無法確定明年這個時候,自己是否會被人主動想起。
這反而是一個困擾她的問題。
「一定要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規劃一個花園嗎?」江述月不解地問道。
陶梔子有一搭沒一搭地把玩著手裡的鏟子,思緒飄忽,語氣帶著渺然。
「人可能會走,但是每一朵被我親手種下的花都將記得我的足跡。」
「我可能想儘可能在你這裡留下點什麼,植物一到時節就會開花,周而復始,我想找到我存在過的證據,種一些四季開花的植物是最直截了當的方法。」
植物,是對死生循環最完美的詮釋。
他們相遇的時間點非常特殊,帶著悲喜交錯,讓她覺得好像一切的行動和努力都帶著無謂的蒼白。
「我原本是想在林城四處遊玩的,但是我卻每天只想往藏書閣跑,哪怕在裡面多數時間都是在補覺,也是我最愜意的時光。」
空氣瞬間變得沉默,在緩慢的時光流逝中,好像帶著幾分含蓄而沉重的告別。
陶梔子對悲喜氛圍的感知十分敏銳,一旦她知道氣氛開始走向沉痛,便會及時踩剎車。
她忽然回頭,露出一抹笑,說道:「我不想去想那些縹緲的未來,我只想和你度過每一個寧靜的午後,哪怕是最簡單質樸的方式,也是好的。」
江述月的神情不像陶梔子預料的那樣可以在各種氣氛間靈活切換,他沉默的模樣好像在覺察著什麼,但是陶梔子不透露半點,而且頻繁話題跳躍,讓他少了很多追問的可能。
但是有一點十分明確,那就是,她並不想說,誰也不能強行撬開她的嘴。
見江述月依舊在思緒中,陶梔子將小鏟子扔在一邊,緩緩站起身,伸手捏了捏他垂在身側的手掌,想引起他的注意。
在陶梔子的小動作下,還是成功打斷了江述月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