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荒誕的想法在她腦海里誕生——
如果來生她不想做人太累,不如當一隻被他悉心照料的月亮水母吧。
第11章 沉香木 手串再貴只是死物,人才是活的……
水族箱靜謐得可以聽到很微弱的電流聲。
水母在的透明的水族箱中漂浮,像緩慢在水中飛行的巨型螢火蟲,觸手柔軟,行動緩慢,揚起的水波細微得肉眼無法看清。
陶梔子離水族箱很近,近到幾乎要觸及玻璃。
給水母餵食的過程太過緩慢和悠長,她彎著腰開始感到疲累,直起身活動了一下。
不知何時江述月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靜默地看向自己,然後抬手示意角落裡的摺疊椅。
陶梔子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用力點點頭,立刻將椅子搬來坐下,這樣就更方面近距離觀察水母的。
看水母的時候總覺得時間過得很慢,像是靈魂也被投入水中,只覺天地寧靜,但是她又萬萬不想成為水族箱裡的水母,活動永遠帶著邊界,事物只能靠人工餵養,沒有一刻能決定自己的去向。
餵食完畢後,江述月將工具放回,重新回來的時候,發現陶梔子還是保持著之前的姿勢,不厭其煩地看著,嘴角笑容款款。
很難以想像,幾隻水母可以讓她興致勃勃看這麼久。
江述月站在一旁靜等一陣,發現陶梔子絲毫沒有厭倦的意思,又抬眼看向戶外漸黑的天色。
「差不多了。」
由於水母不能受到噪音驚擾,江述月走到她身邊,用淺而清晰的聲音說著。
輕聲說話時,聲音中會多更多氣息,陶梔子總覺那氣息擾動著空氣,在她耳邊拂過,絨毛一動,耳朵竟有些發癢。
她的心跳在極短的時間裡被短暫地擾動了。
起身的動作帶著一點指尖的顫抖,她趕緊將椅子收到一旁,儘量用一些大動作在掩飾自己突如其來的緊張感。
這份緊張,來得奇異,大概是因為江述月不得不在自己耳邊壓著聲音講話的結果。
不過一縷清風,卻能讓白楊樹窸窣不止。
從水母樓步出,陶梔子也不知心境發生了怎樣的變化,比來時安靜很多。
江述月向來少言,陶梔子不說話的時候,看上去比平時膽怯很多,像一個跟人後的小鴨子,見到自己跟丟了就連忙追上去,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有的人的面具是冷漠或憤怒,陶梔子的面具是不斷說話,保持著濃烈的情緒。
只是情緒如烈火,來得越快越濃烈,就越早化為灰燼。
她走在江述月的身後,慢吞吞跟著,在經過一處林蔭道的時候,兩旁的樹將涼風聚集,她捕捉到江述月身上乾淨清介的香水味,海鹽味中夾雜薄荷松針的味道,清潤冷冽,像極了盛夏掛著涼風的夜晚。
江述月身上唯一的暖香是腕間沉香木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