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結束後,無處宣洩的法國人將仇恨釋放在那些與德國士兵有染的女人身上,還有她們生下來的混血。女人們就如貝拉姑姑一樣被剃光頭,被拉出去示眾,被辱罵被毆打,孩子們會被唾棄鄙視。
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家已經漸漸忘卻,有人甚至提出為當初受辱的婦女討回公道,大家漸漸接納了那些混血。
而她不過是中法混血,別人在這裡生活的很好,為什麼自己就不行?安然仔細看過自己,她的皮膚很白、五官有些像父親,有立體感,似乎又有東方的小巧秀美。眼睛、眉毛和頭髮是黑色的,怎麼看都是很漂亮,哪點招人膈應了?
當然露娜也很漂亮,她的美更西方化,有如一個洋娃娃,加上現在的氣質,的確很貴氣。一個東方美一個西方美,怎麼就不行?安然覺得露娜或許嫉妒她漂亮,別怪她自戀,她就覺得這具身體就是很漂亮,加上自身的涵養,她就是安靜嫻雅的小仙女,漂亮娃。
不過她還是很羨慕露娜擁有的資源的,露娜已經開始跟著德。富瓦先生學習管理葡萄園和釀酒品酒了,而且每年都能去參加葡萄酒品鑑會和葡萄酒預定期會,在那裡最少能見識整個波爾多個酒莊的產品,甚至整個法國的和其他國家的,不得不說那是多麼令人嚮往的機會,可她現在什麼都做不了,不是年齡的問題,而是資格。
她現在能做的就是努力提升自己,安然上學的好處就是認識了一群朋友,而這裡很多孩子家都有自己的葡萄園甚至酒莊作坊,她不會小視任何一家酒坊,每家都有它獨到之處,就如郎佛家,他家的那幾顆葡萄樹已經快八十歲了,每年釀製的葡萄酒都給他家帶來一大筆收入。他家一年什麼都不要做,就精心伺候那幾棵樹,收穫季採摘釀製即可。
安然去看過,真的是老樁樹,根莖粗壯,滄桑遒勁有力,卻枝繁葉茂,掛果數量也不少。郎佛為了討好安然還特意偷偷給她摘了一顆葡萄粒,「我爸爸視每一粒葡萄如眼珠一般,我也只能給你一顆嘗嘗。」
安然趕緊放進嘴裡,嘗嘗老樁葡萄的味道,沒有想像的甜,反而比普通的葡萄甜度還低一點,酸度稍強,顏色更深,汁水略足,唯一的果香很突出,或者說更有葡萄味。可能是沒到成熟時間,如果再長長口感還會有變化。
「我家採摘葡萄都是在夜裡進行,我爸爸說這樣葡萄更新鮮,還能減少氧化速度。」
安然受教了,「你嘗過釀好的酒嗎?」
「當然,不過只有在聖誕節時祖父才開一瓶全家嘗嘗,祖父說這酒太貴,一瓶就能換一桶其他酒,甚至更多。」
真是國寶啊,啥時候她也弄幾棵留著自己釀了喝!她期盼著自己長大,但學還是要上。
現在法國教育還實行著雙軌制,所謂雙軌是指其一為勞動人民子女設置的學校,從幼兒園到小學,接下來是高等小學和藝徒學校,職業學校,完全是給社會培養勞動者。另一軌是為資產階級子女設置的學校,中學預備班—國立中學或私立中學—大學或專門學院。雙軌制明顯帶有階級性和社會歧視性、不公性。
雖然經底層不屑抗議有所改善,但根本的依舊,勞動人民只是爭取到了十四年的免費教育,也就是幼稚園三年,小學五年,中學六年。到了高等教育上,依舊被上層社會牢牢把控。
安然的祖父老米歇爾可以算是一位小資產者,她父親路易斯應該屬於小中產階級,不管是哪個距離資產階級都有著不可逾越的距離。所以她即使去上學也可能是被捨棄的那部分,除非在中學時期有人肯付錢讓她上好些的私立中學或她家變成資產階級了才有機會進入更高等學府繼續深造。
當然還有一個例外,59年後,戴高樂政府開始實施教一系列育改革,將以前對貧民掃盲式教育改為為社會培養多種需要人才的教育,教育階級差距越來越弱化。安然算過,今年是五二年,等到了初中就是57年,高中正好趕上改革,
而她不能成為沒文化的人,她需要一個證書或多個證書來裝點自己,她還是想去葡萄酒學院進行深入學習,還有語言學習,她決定將德語和西班牙語都學了。但浪費時間的事她是不允許的,所以安然決定今年必須跳級。
跳級的事安然先找了老米歇爾,「跳到三年級,我可以幫您看著里奧,還可以輔導他和艾瑪做功課,一舉兩得不好嗎?」
「你算計的倒是好,不過這事我要與學校談談。」老米歇爾一點不懷疑孫女的水平,安然早就將小學的功課學完了,甚至初高中的,唯一落下的便是兩門外語和一些實踐課。
老米歇爾不僅找了學校,還與路易斯談了,畢竟安然是他的女兒,對於安然跳級路易斯除了震驚外沒什麼想法,想跳就跳,只能說他女兒優秀,看看同樣大的侄女艾瑪,連字還寫不好呢,兩孩子簡直不在同一段位。
於是安然在讀完一年級後跳入了三年級,她選學了先學德語,實踐課選了廚藝,音樂選了小提琴。不得不說法國政府在教育上下的功夫還是比較深的。
唯一讓安然不滿意的就是速度太慢,這讓她抓狂,煩躁,尤其在莊園無事可做的時候,在學校跟一群小屁孩一起龜速學習簡直就是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