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丫鬟婆子愈發地好當差了,門一關在外頭躲懶打瞌睡,留著主子們在裡頭忙活。」
「可不是嗎?主子們金貴,端茶倒水這等粗活哪裡會?這不,你看,好好的一杯茶就這麼摔在地上呢!」
老太太一張臉紅了又白,白了又黑,最後只能將氣撒在二夫人頭上。
「老二家的,你連杯茶都端不好,平白無故讓人看了笑話!」老太太訓斥道:「你平日裡伺候夫君,從不曾倒過茶水嗎?難怪老二平日裡都不愛搭理你。」
「母親,這茶水明明是……」
這茶水明明是老太太自己砸的好嗎?
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二夫人委屈得紅了眼,平白無故拉她出來頂鍋還不算,還要當著眾人的面這麼給她沒臉,她可是伯爵爺的夫人!
「怎麼?說你兩句你還嘴犟?」老太太眯起眼睛,語氣里透著威脅的意味。
二夫人不敢再辯,委屈巴拉地閉了嘴。
長華郡主與武安侯夫人一笑,立即將矛頭對準了二夫人。
「伯爵夫人養尊處優,也是難怪。只是既然力所不及,便找丫鬟代勞便是。看,這好好的碧螺春,這上好的青花瓷就這麼交代了豈不可惜?」
「伯爵夫人如此排斥丫鬟伺候,可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其實嘛,這是本末倒置了啊,多給丫鬟派點活,她也就沒功夫使壞了不是?」
二夫人面上難堪至極,恨不得一頭扎進地里埋起來。
屋子裡誰聽不出來,這話就是在諷刺她當年那段難堪的舊事。當年大婚當天,後半夜二老爺去了一趟書房,便被二夫人的陪嫁丫鬟爬了床。這事不知怎麼還被傳了出去,二夫人成了京城的大笑話。
「長華郡主與武安侯夫人說得是。」儘管心在滴血,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二夫人還是得恭恭敬敬,甚至還要謝過對方。
「妾身謝過長華郡主,武安侯夫人教誨。」
長華郡主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隨口一言,教誨不敢當。」
長華郡主與武安侯夫人心裡明白得很,這個二夫人也就是個背鍋的。
「老太太身體還硬朗吧?」
老太太渾身一凜,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心中叫苦不迭,這……怎麼又繞到她身上了?
「托您的福,老身身子骨還湊合。」老太太心裡七上八下,硬著頭皮說道。
「我看您老精神矍鑠得很,剛才來得巧,隔大老遠便聽到您中氣十足的聲音呢。」
「我也聽到了,說是要把誰亂棍打死來著?」
老太太手一抖,手中的茶杯差點又被摔了。
「郡主和夫人怕是聽岔了,雲梅和我們說家裡婆子們好賭不守規矩。我老覺著吧,不守規矩的婆子,好好教訓一頓便是。」
聽見老太太將鍋扣在自己頭上,二姑奶奶面如死灰。
長華郡主挑了挑眉:「哦?府上怎麼都是和丫鬟婆子過不去?不是打就是殺的?」
「好端端的官宦家的夫人小姐。何必和下人計較,用得不順手發賣了便是。」
「孫夫人最該操心的不是婆子賭錢,是府中三爺的病吧?」
孫府三爺逛窯子患了花柳病,如今京城人盡皆知。
「這錢也不一定是婆子賭錢用掉了,聽說孫夫人回娘家回得挺勤快,每次一回來,婆子便偷了主子的錢去賭輸了,真是奇怪。」
「郡主明鑑,這都是外頭瞎傳的,我們家三爺最是規矩……」
「……」
一通雙簧唱下來,屋裡的人幾乎都懟了個遍。長華郡主與武安侯夫人對視了一眼,決定收工。
「老太太,我們找蘭雅還有事,就不叨擾了。下次再來找您討杯茶喝。」
「郡主客氣了。」老太太道。
「老太太啊,我們家蘭雅性子素來如此,若是有什麼得罪的地方,你儘管來侯府告訴我。」武安侯夫人笑眯眯道。
老太太心裡苦哈哈,她是昏了頭才去武安侯府找罵呢。
「夫人說笑了,老大家的性子溫良敦厚,哪有什麼得罪人的呢?」
送走了長華郡主與武安侯夫人這兩尊大佛,屋子裡眾人都鬆了一口氣。剛才都被這兩人懟得體無完膚,如今得了自由一心只想快點逃走。
至於退親不退親,誰還敢再多嘴半句?是被懟得不夠慘還是活得不耐煩了?
何氏那母女倆,靠山太厲害了,不是他們能得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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