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抽了好幾根煙,終於佝僂著背往於年家的別墅走去。
村長在院門口便熄滅了香菸,笑著和門口管家模樣的人搭訕。
「於年在嗎?」
管家瞥了村長一眼,反問道:「你找先生有事?」
村長突然有些發怵,搖著頭轉身便走。然而,沒走幾步,便在樹林裡撞見了於年。
雖然對方是背對著他,村長還是認出了他。
於年手裡拿著父親的遺像,另一手提著籃子,明顯是準備領著未婚妻去拜祭父親。
像是察覺到身後的動靜,於年回頭看了一眼,見到了一臉慌亂的村長。
村長原本想開溜,誰知道於年居然回了頭,四目相對,他實在沒法溜了。
「於年,你回來了啊。」村長有些緊張地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
於年懶得搭理他,轉身繼續往前走。村長有些急促地追了上來。
「於年,我有事想找……求你。」
村長紅著一張臉說道,他之前極少把姿態放得這麼低。雖然於年的父親早就發跡了,但是對他這個村長一直挺尊敬。
不過眼下,他沒有資格享受這份尊敬了。
「我沒空。」於年敷衍了一聲,多看一眼都嫌髒了眼睛。
他當然知道村長所謂何事,他那個聲稱去外面打拼的兩個兒子其實早被關進了大牢。判了死刑,兩年後執行。
村長的兒子被寵壞了,整日無所事事,居然把主意打到了於年身上,於年是獨子,若是死了,那大筆的財富他怎麼也能撈上一筆。不說別的,就村里那棟氣派的別墅和幾個大工廠,他們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收入囊中。
村長的大兒子也是個十足的傻帽,趁著於年回家祭祖,夜裡掄著刀就進來砍人,於年逃過一劫,轉手便要報警。
這事鬧得沸沸揚揚,大晚上所有村民都過來圍觀,村長跪在於年面前,求於年放過他兒子。
於年又不是傻子,自然不會答應。然而,村長發動一波又一波的村民來求情,於年煩不勝煩。村長家的二兒子趁亂沖了過來,將於年推下了懸崖。
全村的人都親眼目睹村長家的兒子將於年推下懸崖,然而,事後,沒有一個人去報警搜救。更沒有人指證村長家兩個兒子殺人,因為村長家的兩個兒子許諾給他們每家發十萬!
十萬,這對他們來說是一筆巨款,足夠讓他們心甘情願將良心掏出來餵狗。
村長家也放了心,畢竟所有的見證人都分了贓,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
只是他們沒有想到,於年沒有死。
***
於年的拒絕村長早有準備,畢竟自己的兩個兒子都在監獄裡,能夠救他們一命的只有於年了。
而且,此刻於年身邊跟著未婚妻。村長估摸著於年多少也會顧忌點,不會表現地太絕情。否則,把這個小未婚妻嚇跑了怎麼辦?
「於年,我知道你忙,我們邊走邊說。」村長厚著臉皮說道。
於年依舊沒有搭理他,村長轉而向梁語慧搭訕。
「這是梁家的閨女吧,真是有造化。」
誰能想到一個被拋棄的女人居然能攀上於年呢?村長懷疑於年的腦子在上次墜崖的時候摔壞了,否則怎麼找上這麼個人呢。
梁語慧自然明白村長的意思,她要笑不笑的說道:「這番造化說起來還得謝謝你。」
梁語慧這話村長聽不明白,卻莫名其妙背脊一涼,再看梁語慧時,只覺得這女人看他的眼神有些瘮人。
這也不是個善茬啊,村長的心更加慌亂起來,只覺得有一股瘮人的氣息縈繞在周圍。而到達於年父親的墓前,這氣息更濃烈了一些。
村長腿都軟了,手也止不住地發抖。然而,為了討好於年,他還是忍著不適,給於年的父親拜祭了一番。
不僅要拜祭,還得痛哭流涕呢。
「於老弟啊,你走了好幾個年頭了,我真想念你啊!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一起爬樹,一起玩泥巴,一起掏鳥窩……於老弟你有出息啊,如今你家兒子於年也找了媳婦,馬上就要子孫滿堂了……可憐老兄我……兩個兒子都被關在那個地方……你若在天有靈,保佑我兒脫離困境,不求兒孫滿堂,至少給我家留下一條血脈……」
自己的兒子先後殺人未遂,他卻請求被侵犯的人的父親保佑他兒子。這事有多荒唐?然而,這麼荒唐的一幕如今就在梁語慧與於年兩人眼前上演著。是可忍孰不可忍?
「村長。」
聽到於年的呼喚,村長心裡一喜,看來總算沒白哭。
「於年,有什麼事儘管開口,我與你爸是過命的交情,絕對……」
「村長。」於年打斷了他的話,「請你克制,假哭真的很難看。」
「你……」
村長臉上爆紅,雖然他確實是在假哭,但是好歹心意在,於年這麼攻擊他,不怕他老爸在天有靈罵他不孝嗎?
「於年,你摸著良心說,我平時沒少幫襯你吧,你……」
於年擺擺手道:「有件事確實該謝謝村長的幫襯。」於年牽著梁語慧的手道:「這位小慧妹妹,是你當初給我買的媳婦,村長真是破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