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們的驚呼此起彼伏,這位孟師兄撐著劍站起來,灑脫對朝笙道:「蒹葭蒼蒼,白露為霜。受教了,師姐。」
猴子們吱哇亂叫,嚷著「這算什麼劍修」,師妹們讚嘆他敗不餒的風骨,朝笙沒眼看了。
——男怕入錯行,或許合歡宗更適合他。
她劍尖一點,又挑了個築基巔峰的師妹。
利刃相接,寒光閃爍,兩股凜冽的劍意在紫微台上撞開。
這一次,朝笙絲毫不留手。
謝玄暮來的時候,紫微台下已經齜牙咧嘴倒了好些劍修。
他的師妹宛如串糖葫蘆似的,戳完一個,又戳一個。
「周長老說,劍修們再不來上他的卜課,他就要給明光峰下咒了。」
其餘峰的授課長老拿劍修們最沒辦法。從雲遊四方參劍的徐不意,到攬雲宮裡灑掃的小童,眼裡統統都只有自己的劍。
朝笙:「周長老是誰?」
謝玄暮面無表情的「哦」了一聲。
他忘記了,朝笙先前也不怎麼去靈犀宮上基礎的道法課。
所以學不會法陣實在很正常。
總之上行下效,終於,明光峰漫山遍野都是管不住的猴。
「逃課的扣光月例的靈石。」
但大師兄自有妙計。
「現在補上,只扣一半。」
劍修們默然一瞬,然後本命劍紛紛騰空,蜂擁向北辰峰靈犀宮。
紫微台頃刻便空蕩蕩了。
謝玄暮望向朝笙按劍的手,疑心她是否又會一劍斬來。
然而師妹眨了眨眼,誠懇提問:「我現在把以前逃的課補上,可以多發點靈石嗎?」
「……」謝玄暮感到深深的無奈,「你贏的靈石呢?」
白露盪開輕逸的靈氣,謝玄暮知道答案了。
「去議事堂。」青年點開傳送法陣,「驪城出事了。」
謝玄暮是一刻鐘前接到的消息。
那兩個邪氣驅動的傀儡實在令人印象深刻,春祭越來越近,他卻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驪城或許出了不小的亂子,不然,並不需要讓兩個金丹巔峰的弟子去議事堂。
身側忽然出現一個沉藍的衣角,朝笙踏在流轉的符文上。
自紫微台上見星回之後,她對法陣的興趣又多了幾分。
謝玄暮微微垂眼,看到劍痴露出了孩子氣的好奇神情。
他不動聲色,將法陣擴得更大了些。
議事堂里,長老的神情都很凝重。
「你的意思是,十二月以來,驪城已死了十人?」
剛踏入議事堂,謝玄暮便聽得長老沉聲反問。
「原以為是意外。」驪城城主盧遠鴻感受到了長老身上的威壓,有些心虛。
盧遠鴻年輕時也踏入過修行,他拜入青雲宗,修行十年,仍為鍊氣,這才重新入了凡塵。
故而在他治下,青雲宗與驪城的聯繫一直很緊密。
「但沒料到,死的人越來越多,沾染了屍身的仵作也都死了。」
「我看,屍身上繞著的像是邪氣。」盧遠鴻有些後怕。
若是意外,死便死了。芸芸眾生,離苦有常,不算大事。
但若是因妖邪而死,就不是他可以隱瞞的事情了。
「你什麼時候發現是邪氣的?」
忽而一道女聲響起,聲音若寒泉。
盧遠鴻猶豫了片刻,他看出來,詢問的人樣貌雖年少,卻是個修為很高的劍修,遂交待了:「半月以前。」
朝笙神色漸冷——所以那兩隻邪氣驅使的傀儡也不是什麼偶然。
「因擔心誤了春祭,才耽誤了報上來。」
驪城那麼多五湖四海的修士,為了這場春祭而來。本就富庶的城池因此而愈發繁盛,盧遠鴻實在捨不得因為幾個凡人的死而耽誤了城中的生意。
「愚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