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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紈絝下手沒個輕重,當解下少年身上的葛衣,池暮背上、肋上十數道青紫的痕跡著實嚇了靳小荷一跳。

但她素養極好,鎮定地開始給他處理傷口。

這個時代的醫術還很不發達,麻沸散尚未出現,受了傷便只能生受著。她以為池暮會痛得出聲,沒想到這小馬奴咬著牙,半句痛都沒喊。

明明也才是個十幾歲的半大少年,她估摸著比郡主還要小上一歲。

靳小荷看著他額頭上冒出來的涔涔冷汗,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

「行了。」她處理完最後一個傷口,叮囑到,「這個月且記得好生養著,每隔一日換一次藥。」

池暮坐起來,聲音因忍痛而極其低啞:「謝過靳大夫了。」

小童推開了門,濃烈的藥味散開。

朝笙望向靳小荷。

「先前讓他好好養著……」靳小荷斟酌著開口,「又是火毒,又是寒氣,現如今又新傷,仔細以後真留下病根。」

她走到朝笙身邊,輕聲道:「郡主,原我也不該說,只是您救了他,本是積德的事情,可一邊又把人折騰成這樣——若老太爺老太太在天有靈,怕也不贊同您如此行事。」

靳小荷與露葵,皆是朝笙在青州的時候,她的外祖為她挑的人,與昌樂王府則沒有半點因緣。

因此靳小荷也好,露葵也好,都有時時勸誡這位素以跋扈聞名的郡主的職責在。

靳小荷來時還惴惴,因為她從前有些畏懼這位郡主。

宿朝笙的跋扈她親眼所見,青州的紈絝皆吃過宿朝笙手中馬鞭的苦。

生來就是上位者的人,行事無忌,從來都要少些同理心。

可這位郡主回洛都的途中救了個馬奴後,仿佛慢慢有了些人味了。

朝笙默了一瞬,才懶聲道:「知道了。」

靳小荷輕輕鬆了口氣,露出個淺淡的笑來,又覺得自己似乎不能在一位郡主面前如此放鬆,連忙斂容。

等到歲末將至時,池暮的傷終於好得差不多了。

硯白有好些日子沒去照顧,等他再去牽這馬兒時,硯白又露出副傲且驕的模樣,並不怎麼搭理他。

他難得有些無措,望向在一旁看熱鬧的朝笙。

她似乎已適應了洛都的冬天,初次見時,還攏著白狐裘,今日,居然是一身利落的薄錦,襯得她格外的清爽。

養病的這些時日,他很少能見到她,聽說郡主仍去書院,那些紈絝們果然如她所料,不約而同地選擇了隱瞞。

於是池暮對她又有了一點新的認知。

朝笙看夠了小馬奴的一點窘迫,才道:「今日也不是讓你來陪硯白玩的。」

露葵引著一個高大消瘦的男子走了過來,那男子雖算不上魁梧,然而步伐有力,池暮甚至能聽到他綿長均勻的呼吸聲。

和他的父親很像。

他不由自主地把注意力落在了這個人身上。

走近了,才發覺這人的背上負著一桿長槍。

「草民魏巡,見過郡主。」名喚魏巡的中年男子恭敬地行了個禮。

「魏巡原是金吾衛的槍術教習,後來退了下來。」她看出小馬奴的好奇來,開口解釋。

此時,兩個護衛捧著長匣上前來。是黃花梨木的長匣,長約七尺,池暮感到一絲不可置信,又覺得是自己想得太多。

「打開它看看。」

朝笙仍是平日裡漫不經心的模樣。

少年伸出了疤痕縱橫的手。

匣子裡,靜靜地躺著一桿通體六尺余的長槍,槍尖扁平如梭,寒光冽冽,槍桿粗約三寸余,烏沉木製成,杆尾的鐵鐏鑄成了梅花的式樣。*=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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