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個小的,練武還得盯著,程婆子這兩天還把腰扭了,新上山了幾個娃,住的房子還沒蓋好,自己那個傻兮兮的徒弟也一把年紀了……
老怪一邊碎碎念,一邊合計,自己老了老了,怎麼還越來越忙了呢?
老怪走了,宋朝三人和其他明顯安分許多了江湖人士商討了些正事後,也一起下了山。
走到山腳下時,一人手裡捧著什麼,突然出現。
正是已經沒有資格參加商討的宋舒城。
「朝兒,朝兒你終於下來了,為父等了你許久。」
宋舒城靠近的同時,宋朝也看見了他手裡拿的是什麼,一時間有些晃神。
「朝兒,爹一直揣著著烤紅薯,還熱著呢,你趁熱吃,小時候你不就最愛吃這個了嗎?」
宋舒城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端出一臉的慈父樣。
宋朝如今是他唯一的指望,也是最後的希望。
只要能哄的他開心認下他這父親,給他每天買多少烤紅薯都行啊!
宋朝沒回應他,視線一直停留在那烤紅薯上,心裡頭像針扎一樣。
他想吃的真的是記憶里烤紅薯嗎?
不,烤紅薯也好,烤山藥也好,是什麼都不重要。
他只是想要過去的那個家,想要娘親和妹妹而已。
為什麼有人能夠一邊摧毀它,一邊又掏出碎裂的殘渣來試圖感動他?
「宋舒城,你為了沽名釣譽,為了榮華富貴,用我的命換沈確的命,我不怪你。」
「但你為什麼要殺我母親,為什麼要害我妹妹?」
宋朝整個人如同結了冰一樣,聲音不大,但正好能讓在場的所有人聽見。
「我、我沒有……」
宋舒城依舊想抵賴。
但曾經他有威望,有江湖地位。
而宋朝只是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毛頭小子。
他說話自然有人聽。
但現在狀況已經截然相反。
人心也已經偏向了天秤的另一端。
作為新任武林盟主。
宋朝把話說出口的那刻,就已經是既定的事實,沒人會懷疑,沒人會替宋舒城說一句話。
他們紛紛跟著指責咒罵宋舒城的無恥和狠心,仿佛要一腳一腳的把他踩進泥里。
宋舒城剛開始還想狡辯,但狡辯不了,只能拉著宋朝的衣袖求他原諒。
「朝兒,是爹錯了,可你娘和妹妹已經死了,難道你還想爹也死了嗎?爹可是你最後的親人了啊!你要是不喜歡爹後娶的妻子,爹可以休了她!休了她爹就跟你生活在一起,爹一定好好彌補你。」
「爹這些年也很後悔,爹心裡也很痛苦,但是你想一想,如果當初爹沒那麼做,你現在能成武林盟主嗎?你說不準還在鎮子上,給人家端茶倒水經營茶攤呢!」
如果家人都在身邊,經營個茶攤又有什麼不好?
宋朝心裡想著,但卻懶得和宋舒城說一句話。
他這樣的人,難道還指望因為自己的幾句話,他就心生愧疚,開始自我折磨嗎?
不會的,他心裡考慮的永遠只有自己,只有不幸發生在他自己身上,他才能感覺到痛。
宋朝不再看他,「傳我的命令,向所有江湖中人發布告示,我與宋舒城斷絕父子關係,我與他之間,只有仇怨,沒有親情,他殺我母親,害我和妹妹性命,又另娶他人,是狼心狗肺,無情無義的畜生,誰再親近他,就是與我為敵。」
「不!兒子!」
宋舒城聽了腳下一軟,差點沒站住。
這樣的告示一發,自己豈不是成了被天下人喊打喊殺的過街老鼠!
他過去十幾年費盡心機籌謀到的一切,都將徹底失去。
而他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這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兒子!原諒爹!原諒爹啊!」
終於不笑了的絡腮鬍子猛的一腳給他踹出老遠。
「行了!早幹嘛去了?現在磨磨唧唧的,最看不上你這種人!呸!」
「就是,好狗不擋道!」
看絡腮鬍子一腳換來了宋朝一個讚許的眼神。
其他人也躍躍欲試,紛紛上前教訓宋舒城。
宋朝不再管,頭也不回的下了山。
這一切本來就是宋朝想要的。
但真的發生在眼前,宋朝卻沒有想像中那麼開心。
之前宋舒城站的比他高,所以他在玄山腳下時,有口難辯。
今天他站在頂峰,又可以隨意操控宋舒城的命運。
如果日後有人站在他現在這個位置,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依舊可以掀起大浪,拍向某個人。
可這世間道理不該是這樣的。
這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