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有進進出出的鄰居們,見了他,很客氣地和他打招呼,「湯科長,吃了嗎?」
「還沒,」湯輝也客氣地說道,「這就回去吃了……要一塊兒上我家隨便吃點嗎?」
「不用不用,」鄰居笑道,「我老婆已經煮了飯了,我得趕回去吃。你也趕緊回吧,你們家啊……沒你不行……」
湯輝看著鄰居意味深長的笑容,只覺得嘴裡泛苦,強笑著說了一句「好」。
話是這麼說,到底還是在樓下抽了幾根香菸以後,他才拖著疲倦的步子上樓回家。
推開門一進去——
湯輝就聽到他的妻子在他父親的屋裡尖叫道:「你個老不死的!你怎麼還不去死!你去死啊……」
他二兒子的聲音也響了起來,「媽你先出去!你先出去……」
小兒子也憤怒地大罵,「你個老不死的怪物!畜牲!」
湯輝閉了閉眼。
他家是三室一廳的房子,
他母親早逝,退了休的老父親湯博仁住一個屋,
他和妻子住一個屋,
十七歲的二兒子,和十三歲的小兒子住一個屋。
他大兒子今年二十歲,去年參軍去了,不在家。
看似三代同堂的他的家,根本就不是什麼愛的港灣。
這裡是戰場,是他父親和他妻兒的戰場;
也是墳場,是馬上就要活活逼死他的墳場!
這時,小兒子拉著媽媽從他爺爺的屋裡出來了,
小兒子氣得滿面通紅,手裡還拿著……不知是抹布還是衣物的一團物事;
妻子也氣到面容扭曲,看到他以後,猛然站住,用仇視的目光惡狠狠地看著他。
湯輝很想緩和一下氣氛,於是他努力扯出一個笑臉,想對妻子說句「老婆你辛苦了」,又或是「老婆今天我們吃什麼」……
可他張了張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小兒子拽著他媽,說了聲,「媽,我們走!」
妻子反而拽著小兒子的手,「我們不能走,這裡是我們的家!要走的人不是我們!」
小兒子氣道:「媽——」
妻子已經哭著轉身跑進了她的臥室。
小兒子氣沖沖地將手裡的那團物事狠狠地扔在湯輝臉上,然後跑進媽媽的房間,「媽!我和二哥是站你這邊的!」
湯輝閉了閉眼,將兒子扔到自己臉上的腥臭玩意兒扔進了衛生間裡的洗衣盆里。
他的父親又在房間裡哀哀叫喚了起來,
伴之而來的是清脆的巴掌聲,以及他二兒子的怒罵,「你個老不死的畜牲!下次你要是還敢這樣對我媽,我踏馬揍死你!你聽到了嗎?」
沒一會兒,湯輝的二兒子從那邊屋裡氣勢洶洶地出來了。
一見父親,他怒目圓睜,冷冷地哼了一聲後,便轉頭進了母親的屋子。
很快,湯輝聽到了他們兄弟倆安慰母親的話,還聽到了他們在給母親出主意,比如說調動工作離開這裡,或者去舅舅家暫住……
湯輝閉了閉眼。
他放下了公文包,慢吞吞地走進了父親的房間。
他那六十來歲兩鬢斑白、外表看起來依舊英俊儒雅的老父親已經得了老人痴呆症。
此時老人正朝著他嘻嘻笑,還不住地點頭。
湯輝照顧父親一晚上,直到深夜老人睡著了,他才疲倦地去洗了個澡,又把妻子留給他的已經涼透了的飯菜囫圇吃下,準備回屋休息。
只是——
他一進屋就聽到妻子冷冷地說道:「離婚吧!」
湯輝的臉色瞬間慘白。
半晌,他無力地跌坐在床上。
就這樣,他呆坐了一整夜;
妻子也捂著自己的嘴,隱忍而又壓抑地哭了一整夜。
天亮時分,湯輝終於做出了決定。
「老婆,我有事兒要去廣州出差一趟。我爸……就讓老二老三照顧幾天,我先送你回娘家,你在那邊住幾天。等我從廣州回來,再去你娘家接你。」
就這樣,湯輝囑咐好兒子,又把妻子送去她娘家,這才買了去廣州的火車票。
坐在火車上,湯輝拿出那封信翻來覆去的看,終於找到了一些線索:
信封上需要寫收件人地址和寄件人地址,收件人是他湯輝,地址當然很清楚。但寄件人地址,只寫了「化工廠」三個字。
化工廠……
湯輝心裡七上八下的。
他不確定廣州有幾個化工廠……
總歸是,把所有的化工廠全都找一遍吧!
就這樣,湯輝到了廣州以後四處問人化工廠在哪,當然了,一開始他也撲了空,被路人指引到化學污水處理廠、化工學校這樣的單位去,
但最後還是風塵僕僕地找到了市化工廠。=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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