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三從胡同中,樸素男人見房子燒的只剩傾倒的房梁,滿意一笑,就算骨頭再硬也該燒成灰了。
他飛身回院中復命。
「大人,事已辦妥。小的親眼盯著房子燒了個乾淨。」
這時屏風後的身影緩緩走了出來,一身官服穿戴整齊,是剛剛從宮中下早朝回來。
他蓄著鬍鬚,四十歲左右的模樣,眉目祥和慈善,只看著便給人親近之感。
他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做得不錯,辛苦了,去領賞吧。」
男人跪謝道:「多謝大人!」
說著便轉身離開,下一秒,他臉上的表情凝固住,死死瞪著從胸口處穿透而來的刀尖。
他轉身看向大人,眸中都是不可置信,死不瞑目地倒在了地上。
這位大人依然慈善地笑著,只憑表情絲毫看不出他剛才手起刀落地殺了一個人。
他隨手將短刀丟在地上:「來人,拖下去餵狗,不要留一點渣滓。」
「是,大人。」
這時,忽然有腳步聲匆忙而來,是一身短打裝扮的小廝。
他附耳道:「陳大人,那越凌風沒死……」
話音未落,陳大人眸光一厲:「什麼?!」
「他不僅沒死,還出現在了正旋門的官道上,五步一拜,手上舉著……血狀。」
「呵呵。」陳大人突然撫須笑了起來,只是笑意不達眼底,泛著極度的冷色,「好一個越凌風,竟敢不怕死地告御狀!」
「大人,已經有很多百姓在圍觀了,還吸引了許多考生。」
陳大人臉上的慈眉善目已然不見,「律法有雲,凡告御狀者,不可擾其行,本官如果此時動手殺他,就等於昭告天下,科舉有貓膩,坐實了他狀告一事。」
「他這會試榜首也不是白得的,竟然用告御狀來反制本官。」
「大人,那我們該如何是好?」
陳大人沉吟片刻道:「本官不能動手,不代表百姓不能動手,你找幾個人,這樣……」
他輕輕附耳一番,又道:「再派人將消息傳到翰林院那位大人手上。」
小廝聽完滿臉佩服:「小的這就去。」
陳大人安排好一切,又恢復到和善的模樣,不緊不慢地抿了一口茶,下一秒,茶杯便被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他勾起唇角,笑著說:「越凌風,你不死,我難安啊!」
越凌風跪在正旋門的官道上,高舉著血狀,五步一叩首:「春闈考生越凌風冒死上告御狀,有官員以權職之便互相勾結,串通舞弊,偷換試卷,擾亂科舉。懇請聖上明察,嚴懲舞弊之徒,維護科舉公正,以正國法!」
程恩文陪在一旁,眼中是掩飾不住的擔憂,不遠處便是正旋門了,等待越凌風的是熾熱的火盆與閃著冷光的釘板。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這麼多年來,從未見過告御狀的!
一傳十十傳百,全都跑來湊熱鬧了。
有人遠遠的看見那火盆與釘板,狠狠地打了個寒顫:「我的娘誒,還是頭一次見告御狀的,真是個狠人啊!」
「這滾一遭還能有命?為什麼告個御狀還要這樣啊?這誰敢告?」
「你以為聖上是誰想見就能見,御狀是想告就能告的?不設個讓人脫層皮的門檻,是個人都來告御狀,那還要盛京府和大理寺做什麼用?都找聖上唄!」
「就是啊,如果面對火盆和釘板都能熬下去的,那麼必定是有極大的冤屈,聖上自然會徹查!」
第197章
千歲千歲千千歲「那如果沒熬下去呢?」
「叫你平時多看看律例,如若死在了釘板上,聖上也會徹查。」
眾人唏噓:「所以根本就是拿命搏……」
有考生道:「科舉舞弊,多麼大的事啊,如果是真的,這盛京怕是要變天了……」
阿斤叔春花虎子幾人也聽到消息,費了好大的勁才擠了進來。
他們看著越凌風跪行的身影,皆是不忍去看。
春花已經眼淚汪汪了:「越老師……」
這時,人群中突然傳來一聲:「什麼人啊這是,你說科舉舞弊就是科舉舞弊?」
立馬有人接話道:「我也覺得,當今聖上英明神武,怎會有科舉舞弊一事出現,這簡直是對聖上不敬!」
「我看你就是在這裡譁眾取寵,是落榜了還是覺得自己應該是榜首?自己學問不到家,竟然還質疑起了聖上!」
「你們說是不是?這種對聖上大不敬的人就應該給他趕出盛京!」
突然有七八人同時大聲應道:「是!就應該趕出去!」
「趕出去!趕出去!趕出去!」
叫喊聲從一開始的寥寥,不知何時突然變得多了起來,許多百姓情緒被調動起來,高舉著拳頭,大喊道:「趕出去!趕出去!」
似乎這已經是眾望所歸。
不少考生覺得不對勁,想要發聲,但在這高呼的浪潮下卻被壓制的死死的。
程恩文已經快被氣死了,直接與這些人對罵起來,絲毫不顧及讀書人的斯文了。
「我罵你個爺頭!」
「你個鳥人說什麼屁話呢!」
「你這豎子,你爺爺我撕爛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