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不斷在頭頂炸開,陶家舶緊閉的心門在那一聲我愛你中被砸得粉碎。
他仰頭站在陽台上,目不轉睛得像第一次看煙花一般,看只為自己綻放的絢爛。
這種浪漫像哄小姑娘的,陶家舶輕笑,裴淮年順勢問:「怎麼不回答?陶,你還沒有給我那個問題的答案。」頭腦永遠清醒的威廉先生不會忘記最重要的事。
「快了,如果你再安排一場煙花,能更快點。」
「明晚同一時間。」裴淮年的決定果斷而迅速。
陶家舶大笑,過分認真的裴淮年雖然可氣,卻也可愛。他是一個活生生且複雜的人,陶家舶覺得如果要用一輩子去探究,也不會無聊。
「那幅畫是怎麼回事?」陶總也不是會被浪漫沖昏頭的人,單刀直入。
裴淮年仔細琢磨了一下陶家舶的語氣沒有怪罪的意味,說:「我買的。」
「不是非賣品?」
「陶,這世上沒有真正的非賣品。」
對威廉先生來說當然沒有真正的非賣品,但對方動機不純,陶家舶莫名其妙做了一次跑腿,看了一場煙花,聽了一句表白。
...然後把畫拿走了。
*
下午,方野路過來陶家舶的辦公室坐了坐。
「喏,你最喜歡的樂隊。」還是老朋友靠譜,陶家舶看了眼時間,正巧沒那麼忙了。
「破費了,找黃牛?」
「每張加了一萬!」方野激動地豎起食指,「正好在徐葉開的度假山莊附近,我叫了幾個人,結束一塊兒去泡溫泉?」
陶家舶算了算時間,沒立刻答應。
時間不早了,他倆一起下樓。方野想蹭陶家舶的車,他揮揮手說車裡坐不下。方野覺得陶家舶染上了有錢男人會變壞的惡習,在大廳拽著他不放手。
「等一下,你放手,不是...你鬆開!」
「陶陶,你變壞了,順風車都不讓搭了。說!車上是不是藏了小妖精,被我發現你就死定了!」
陶家舶一陣無語,心想咱倆這姿勢如果被某位資本家看到,都死定了!
無奈地拉著方野走到車前,陶家舶打開副駕駛,指著裡面,「看看,是不是坐不下?」
方野順著看過去,只見寬敞的suv里倒著一幅被包好的畫框。
他點點頭,欣慰的想兄弟心沒變,確實坐不下。
陶家舶剛坐進車裡,玻璃被敲響,窗戶外是方野黑著的臉,他指著某處說:「副駕不可以坐嗎?」
陶家舶開了眼時間,盤算著路上堵車的情況,隨口說:「不可以,我老婆的專座。」
方野:...
黃牛票能退嗎?
陶家舶看著畫廊的人把畫框從車裡小心翼翼地搬下來,負責人是位優雅的中年女士,她指引陶家舶進屋。
坎特伯雷被懸掛在一面白牆中央,天花板一縱列射燈打下來,油畫的色澤和質感更為凸顯。
畫廊很重視這筆業務。
負責人站在畫前欣賞了一番,準確地說出畫家的名字和在國外展示的時間以及目前的市場價格。
陶家舶心念一動,問:「這幅畫在上海展出的時候,工作人員說是非賣品。」
女士穿著套裙,站姿挺拔,扭頭露出親和的笑容,「是這樣的陶先生,畫展會展陳部分畫家的寄賣品和非賣品。但...」
她欲言又止,琢磨著怎麼如實又不失藝術風雅的解釋這件事,陶家舶貼心地替她說:「但這世上沒有真正的非賣品,對嗎?」
對方輕笑,覺得這位陶總風趣又真誠。
現學現賣的陶家舶,第一次運用裴淮年的台詞,效果不錯。他今天是來改畫的,這項服務並不是每個畫廊都提供。
一方面,高端客戶買來的畫品都價格不菲,畫作改動會影響再次出手的價格。另一方面,在原作上改動,既要不失畫作原本的意境還要錦上添花是難上加難的事情。
陶家舶諮詢的對象是華雲菲。
對方聽他要改《Canterbury》,體面知禮的沒多打聽,只推薦了幾間自己覺得不錯的畫廊。
華小姐確實是一位各方面素養都很高的女士,陶家舶說事成之後重重答謝,於是兩人約定了下個月的晚餐。
畫廊負責人仔細詢問他的需求,陶家舶指著河畔的花海說要在那裡加兩個人。
因為要得急,陶家舶付了兩倍的酬金,務必要最好的品質。
從畫廊出來,陶家舶沒有立刻上車離開。今晚月色清亮,月白而靜謐,陶家舶仰頭看了一會兒,一封郵件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