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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山寺與她說,她的兒命該如此。卻不想…卻不想竟是她害了她的兒。

人群中好些人也白了臉,只是猶抱一絲僥倖。

孟躍命人攙扶老媼離去,如此悲事,數不勝數。

這也是懸山寺對醫館藥鋪出手的原因,沒了醫館沒了藥鋪,往後百姓完全沒得選,只能聽命那群妖人。

孟躍開口,拉回眾人注意力,「金童」道出一氣斷鐵鏈的秘密。

鐵鏈早斷了,用鉛焊上,再著鐵鏈色。這般,外人就看不出門道。

木槍抵喉則有些竅門,早早將槍尖磨鈍,且持槍人著力在木桿,同時「玉女」垂首,以下巴抵木倉尖。兩兩作用,力悉數落在槍身,對喉嚨的力道便小了。

這一招非尋常人能為,孟躍尋來的「金童玉女」,乃京里最有名的戲班子所出,正經雜耍出身。

那「聖僧」有多少法道,百姓但有出口,孟躍便能一一破解。

隨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日頭越升越高。懸山寺山腳下匯聚的百姓越來越多,真相一傳十,十傳百。省了孟躍後期宣傳功夫。

常炬看著這一幕,瞳孔微縮,再望向駿馬背上,面無波瀾的孟躍。

他終於明悟,將軍今日帶兵攻山,不是一時衝動,而是運籌帷幄!

在賊人的地盤,用賊人的法子反擊,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當真誅心。

懸山寺內,年輕的「聖僧」目眥欲裂,一拳砸在桌上,「妖女,敢壞本座事,本座必除之!」

「來人,隨本座殺出去。」佛有金剛怒目,不除妖女,誓不為人!!

山上隱隱傳來雷霆之聲,略做辨認,才知是怒吼。

孟躍斂目,遮住眼中譏諷,這麼沉不住氣,也敢生事。

弓箭手就位,盾手掩護,刀斧手左右包抄。

孟躍處在山腳,賊寇在上,密密麻麻如濃雲遮頂,她卻靜如晴日湖泊。

懸山寺終究勢眾,一刻鐘後,以人命闖出一條血路。

然而他們還來不及欣喜,陡見頭頂陰影,「嘭」的一聲,巨石砸落,辨不出人形。

第138章

落石如雨,寺前石階坑坑窪窪,鮮血將綠植染就紅花,以寺廟為中心,慘叫哀嚎一聲接著一聲,連成海浪般的聲波,擊向所有人心頭,圍觀百姓不忍,一青衫書生高聲道:「將軍,這是否太殘暴了?」

其他人頓時附和:「是啊將軍,上蒼有好生之德。」

「孟將軍,得饒人處且饒人……」

孟躍駕馬行向百姓,那雙明亮的琥珀色眸子猶如照盡人心的法鏡,她神情並沒有什麼變化,眼中也沒有太多波瀾,問青衫書生:「爾可識文斷字?」

青衫書生攝於她的威勢,四目相對間,心頭驟跳,咽了咽口水,咬牙道:「不瞞將軍,某家以詩書傳家,三歲開蒙,六歲熟讀四書五經,略通得幾個字。」

孟躍不理他名為謙虛,實則炫耀之語,又問:「爾可明理?」

青衫書生眉頭微蹙,還是拱手道:「自然。」言語間自有讀書人傲氣。

孟躍勾唇笑了一下,卻是短暫一瞬,眾人恍若以為是錯覺,孟躍道:「很好。」

眾人還不懂孟躍口中的「很好」是什麼意思,聽她道:「此賊寇所犯罪行,我且告知諸位。其一,公然抵抗朝廷,視為謀逆。其二,坑蒙拐騙,所害人命,不計其數。其三,犯奸淫擄掠。此為他們三大主罪。」

孟躍看向青衫書生,「你問本將向他們投石,是否過於殘暴?本將問你,本將饒過他們,那被他們所害而冤死者如何平怨?受害者如何申冤?世上還有沒有朗朗青天?」

青衫書生白了臉,方才還動搖的百姓憤怒上頭,他們想起了,好些百姓聽了賊人妖言,累的家人喪命。

那是一筆筆血債!

孟躍的質問未停,她俯視青衫書生,聲若金玉相擊:「本將再問你,他日,若你被賊人害的家破人亡,妻離子散,是否能與賊人一笑泯恩仇。」

青衫書生汗如雨下,嘴唇顫抖,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將軍,我…我只是……」

「你只是聽著賊人慘叫,看著巨石將人砸成肉泥,覺得慘烈,猶如煉獄?」孟躍幫他答,有百姓悄悄點頭。

孟躍搖搖頭,一臉失望:「尋常百姓不通文字,也就罷了,但你以詩書傳家,居然也看不破,一昧愚善。」

「不——」青衫書生大叫,他不能讓孟躍把這個愚善名頭扣他頭上,否則他,乃至他們一家的名聲都完了。

他後悔出聲了。

可是現在縱使知曉孟躍說的對,他也要與孟躍對峙下去,為了他,為了他們一家。

「將軍,聖人有言,殺生不虐生,否則與野獸何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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