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廂部將匯報,「稟王爺,馬賊共有三十三人,皆為壯年男子,不過有一點很奇怪。」
昭王:「怎麼了?」
「這群馬賊都是短髮,瞧著像還俗之人。」
昭王皺眉,剛要去查看,卻被一道急切的女聲喚住:「王爺,王爺,民婦乃是左金吾衛將軍孟躍——孟將軍姊妹。」
昭王身形一頓,女將軍,孟躍?
他眼睛倏地睜圓,這不是十六弟心尖尖的人嘛?!
昭王顧不得其他,向那婦人走去,借著火把觀察婦人容貌,生下三個孩子,讓孟二丫添了老態,或許從前與孟躍的容貌有一絲相似,如今卻是半點無了。
昭王神情糾結,對跟來的內兄小聲道:「這瞧著不像啊。」撇開別的優點不說,孟躍也是生的一等一俊俏。
孟二丫沒聽清昭王的話,但她現在沒得選,她丈夫為了保護她和孩子受了刀傷,之前全靠一口氣撐著,這會兒得救,人當即就昏倒了。
她的小女兒額頭滾燙,也開始說胡話了,如果不及時救治,她的丈夫和小女兒就保不住了。
孟二丫拉著另外兩個兒子對昭王不停磕頭,哽咽著道出從前。
「…四妹妹十歲就進了宮,剛開始還好好的,沒幾年就傳來噩耗,我們都很傷心…」孟二丫有片刻心虛,她其實對小時候的孟躍沒多少記憶了,只知道四妹妹是個很悶的人,不怎麼說話,也不討喜。
她寧願跟村里其他丫頭玩,也不願意同四妹妹玩。
「…但前些時候,小弟傳信,四妹妹沒死,如今還好好的,喚我們去京…一家子骨肉團圓,我們心裡也是想的,就動身了,誰知道半路遇見馬賊。」
孟二丫額頭見了血,駭了昭王一跳,昭王要親自去扶,張文宥把住他胳膊,同時令左右攙扶起孟二丫,昭王道:「我營地在西邊不遠處,你們隨我來。」
不止孟二丫一家,其他受害者也被昭王帶回營地,隊伍里僅有的兩個大夫忙的團團轉,昭王把自己的傷藥都分出去。
張文宥不太贊同,昭王道:「滿打滿算,不過三日路程就進京了,這些傷藥於我沒有大用,給傷患更好。」
張文宥見昭王堅決,嘆息一聲,把傷藥都發下去。
昭王在主帳里待了一會兒,實在沒有睡意,召來孟二丫的長子問話。
關於孟躍,孟二丫這個親姐姐都知之甚少,更別說她長子了。
見人支支吾吾,說不出什麼。昭王把人打發了,左右閒不住,他又出帳對著馬賊屍體倒騰,干起了仵作的活兒。
張文宥找來時,一股氣血沖腦門,「王爺——」
昭王立刻舉起匕首,忙不迭對他內兄道:「用匕首隔著的,沒有直接扒拉。」
張文宥:………
所以還要誇獎你嗎?
張文宥心累,言簡意賅道這種髒活他們來做,把昭王「趕」回主帳。
昭王鬱悶,和衣躺木板床上,扯了一張小毯子搭半身,沒一會兒就睡了。
次日醒來已巳時了,日頭攀升,一眼望去,天光晴好。
昭王用過早飯,念起昨夜的受害者,孟二丫一家分到一個獨立帳篷,見昭王來了,又要跪他,被左右侍衛阻止了。
而在孟二丫身後,她的丈夫也已經醒了,只是面色有些蒼白。
昭王環視一圈,終於看見一個胡床,一屁股墩兒坐下,問了一個昨晚就想問的問題。
「孟姑娘怎麼沒派人接你們。」就算孟姑娘不接,他弟弟肯定也會派人去接的。
孟二丫夫婦神情一滯,張文宥見狀,若有所思。
昭王還在等答案,見孟二丫不說,又催促了一遍。
孟二丫只含糊道:「四妹妹…四妹妹忙,我們不好麻煩她,就自行去。」
「不能罷。」昭王撓頭,結果忘了他戴頭盔,一手摸在冰冷的頭盔上,訕訕放下手。
張文宥:………
昭王再怎麼追問,也問不出什麼,此時孟二丫的小女兒哭了,昭王見不得小孩哭,讓人拿了點心哄她,也沒再多問,離開帳篷。
之後路上,昭王把孟二丫一家帶著。
終於在臘月二十九下午進京,昭王還來不及休整,就被小全子親引進宮,小全子笑道:「昭王爺,陛下可念著您了,一天問奴婢好幾遍,您怎麼還沒到京啊。奴婢都還沒想好怎麼回答,陛下又道不能太催促您,雪天路難行,怕您為了趕路,傷著自個兒。」
這話暖到昭王心裡去了,他扭頭跟張文宥道:「十六弟還是跟以前一樣貼心,再沒有比我們兄弟更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