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日,承元帝上朝,十六皇子也早早進殿,他立在十五皇子身後,心思不在國家大事,而是小心留意御階之上的天子。
早朝散去,十六皇子一顆心往下沉,十五皇子無所覺,「之前宮裡封鎖消息,我心中害怕,今日聽父皇聲音,如同往日,我的心才算放下了。」
十三皇子也道:「父皇身子健壯,之前估摸是被十九氣狠了。」
十五皇子和十三皇子說著話,十六皇子偶爾附和,忽然他胳膊被人撞了一下,十七皇子不以為意:「沒看見你。」
十五皇子雙目圓瞪,「什麼沒看見,你就是故意的。」
十七皇子不咸不淡看他一眼,把問題還給他:「你怎麼篤定我是故意?」
「你……」十五皇子被問住,十六皇子握住十五皇子的手,對十七皇子道:「我是你哥哥,我不與你計較。」
這話把十七皇子噁心個夠嗆,想要反駁十六皇子,又礙於人多眼雜,遂憤憤離去。
十五皇子哼笑:「十六,還是你有法子。」
十六皇子斂目,出宮後,十六皇子的車駕被人剮蹭,車中十六皇子磕著頭,當即昏迷。兇手逃去無蹤。
十六皇子身邊的內侍只得代跟翰林院告假,回府休養。
諸人猜測是十七皇子所為,話傳到十七皇子耳中,很是發了一通火。
十六皇子府,正院東房內,孟躍為十六皇子包紮額頭傷處,神情不太贊同。
十六皇子莞爾:「不妨事,看著嚇人罷了。」
孟躍手上加了兩分力,果然聽見十六皇子嘶了一聲,她挑眉:「不妨事?」
十六皇子坐在榻上,他伸手抱住孟躍的腰,委屈道:「躍躍,我疼。」
孟躍知道他在做戲,還是俯身為他吹了吹額頭,十六皇子頭靠在她懷中,十分依賴。
隨即孟躍將東西收揀了,問他:「你怎麼想的?」
好端端的,演一出苦肉計。
十六皇子起身去書案後,孟躍跟上,十六皇子落座後,取了墨條緩緩磨著,不疾不徐道:「你也曉得我通岐黃之術,今日早朝,父皇高坐玉階,我不敢直視天顏,只得偷瞄幾眼。」
「雖然父皇聲音還算有氣力,但是寡言,如此就做不得數。我心中狐疑,瞥見他眼瞼水皰,眼睛充血。且父皇每次吐字,氣息很重。於是我心裡有了一個猜測。」
十六皇子忽然抬頭看向孟躍,兩人對視,異口同聲道:「中毒。」
孟躍神情凝重:「躲過宮裡重重守衛,躲過御醫,可見手段巧妙。」
頓了頓,孟躍看向十六皇子:「那人得是聖上的身邊人,旁的宮人內侍連殿門都無法靠近,又何談下毒。」
「你覺得是誰下的毒?」十六皇子問。
孟躍不語,反問十六皇子。
此時十六皇子手裡的墨條已經磨好了墨,他取了方帕擦手,鋪陳紙張,寫下十九皇子的名字,「父皇捧殺十九,十九母子正得意,所以不會是他們。」遂提筆划去十九皇子的名字。
孟躍俯身,單手撐在案上,另一隻手搭在十六皇子身後的椅背,這個姿勢將十六皇子半攬在她懷中一般,她開口,「皇后因齊妃一事,與聖上生了隔閡,聽聞皇后如今連聖上面兒都見不著。」
十六皇子提筆划去皇后。同理,也撇除四皇子,七皇子的嫌疑。
十七皇子精通毒術,但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有再多心思,但人在宮外,還能隔空下毒?
「惠貴妃?」孟躍輕聲念叨。
惠貴妃和順貴妃協理後宮,見到聖上不是難事。
十六皇子將惠貴妃圈住。
他側首,額頭的綁帶襯的那張臉愈發病弱:「協理後宮的還有我母妃。而我曉醫理。」
他也有很大嫌疑。
孟躍嘆息,目光寬厚溫和:「你不會。」
「為什麼。」十六皇子有些執拗。
孟躍理所當然道:「我覺得你不會就是不會,哪有為什麼。」
這個有些自我的回答,卻貼合了十六皇子心裡。他點點頭,認真道:「對,我不會。」
十六皇子在紙上落下自己名字,又划去。
「十五哥和莊娘娘也不可能。」他神情篤定,划去二人名字。
更多的名字寫上,又很快划去,最後留下梅妃、惠貴妃、大公主,十三皇子。
孟躍曲指點了點桌面,似笑非笑:「你還是沒有說,你為什麼要演這一出苦肉戲?」
十六皇子頓了頓,裝作很忙的焚毀紙張。
「你不說,那我就隨便猜。」孟躍直起身,在書案前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