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孟躍找不著,驚喜變失落。
孟躍哪裡不明白,微笑頷首。
顧珩這才離去,入皇宮給長輩請安。孟躍看著他遠去的背影,雙眸明亮而平靜。
她與顧珩之間夾雜了太多情感,但此刻她清楚知道,她與顧珩互相愛慕。
不管未來如何,或許某一日,她與顧珩會因為利益站在對立面,但此時此刻,孟躍享受這短暫的溫情。
人活一世,世間走這一遭,總要一次看花是花,看樹是樹。
年後京里平靜了一頓日子,顧珩藉口天冷受寒,與鴻臚寺告了假,因著阿斯泰和桑彌之事,鴻臚寺承他情,對此睜隻眼閉隻眼。
三月初,乍暖還寒,窗戶合攏大半,臨窗榻上,兩人對弈。
顧珩忽然落了子,砸回棋盒,「躍躍,窗下風涼,我眼睛被吹的疼。」
「你過來些,我瞧瞧。」
顧珩雙手撐在小桌上,上半身逼近孟躍眼前,孟躍捧著他的臉,呵了一口熱氣在他眼皮,如膏膩化了,給他呼呼。
顧珩用臉頰蹭了蹭孟躍的手掌,偏首,吻在她手心,兩人目光交錯間,很是溫情。
孟躍無奈笑道:「不坐這榻上了,去書案練字,我有些日子沒見你寫了。」
顧珩一口應下,他從小練了一手好字,抬眸落眉間,賦詩一首,以景寫情,雖算不得上佳,也是中等之作。
孟躍看過,從詩作平仄韻律,亮眼之處,再到字跡,方方面面都有夸到。
顧珩故作矜持,可眉眼間還是泄露喜意。
「躍躍,這世上除了你,不會再有人這麼懂我了。」
孟躍曲指颳了一下他鼻樑,被顧珩捉住手,一陣輕吻。
孟躍無奈笑道:「好癢。」
「我也許久未寫了,我來試試。」
顧珩立刻讓開,孟躍落座後,他站在孟躍身側,一隻手撐在案沿,一隻手撐在椅背,微微俯身,便將孟躍籠在懷中。
孟躍偏頭看了他一眼,顧珩目光熾熱明亮,孟躍笑:「我才學不如你,便謄抄你的詩作罷。」
她起筆,筆走游蛇,打眼一瞧,竟與顧珩的字跡像了個九成,兩人從小一起練字,一起念書,早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筆落,顧珩捧起字張,不吝稱讚:「寫的真好。」
孟躍笑道:「你這是誇我,還是變著法兒誇你自己。」
顧珩彎眸笑,又乖又甜。
孟躍忍不住捏捏他的臉,顧珩把另外半張臉也湊過去,孟躍仰首親了親,顧珩眼神一暗,俯身欺下,卻被孟躍一根食指抵住額心。
他鼓了鼓嘴,雖然有些遺憾,但也只能罷休。
三月底落了一場春雨,冷了幾日,驕陽越出,日子一天比一天暖和了。
朝堂上,一名御史提出諸皇子早已成年,懇請天子封王。
話音落地,滿殿寂靜。
百官目光下意識投向四皇子,三皇子心下苦笑,他分明居長,封王之事首當其衝,朝官們卻總是忽略他。
他這皇兄也當的窩囊,與其在京中憋屈,還不如去了封地,好不好的,也是自己做主了。
四皇子斂目低垂,猶如一個旁觀者。
須臾,上首傳來承元帝淡漠的聲音,「此事容後再議。」
太子垂眸,掩住眼中的嫉恨。
早朝散去,太子離開時被四皇子叫住,百官不遠不近跟著,太子扯了扯唇角,擠不出笑,索性冷著臉:「四皇兄有何事?」
四皇子與他寒暄,與百官離的遠些,四皇子輕聲道:「想不到五弟這麼容不下我。」
太子神情一瞬間兇狠。
四皇子退後一步,朝太子頷首,抬腳遠去。七皇子和十七皇子默默跟在四皇子身後。
太子垂落的手緊攥成拳,少頃又泄力鬆開,他仰視日光,日頭頗盛,激得他閉眼。
太子立在明晃晃的日光下,可春日的陽光總是中看不中用。
瞧著光輝燦爛,卻沒有多少溫度。如同他身為一國儲君,鮮花著錦,風光無限,可是父皇的愛重不在他身上,他這太子,也只是名頭好聽了。
一名小太監默默回內殿,將此幕告知承元帝。
「……太子殿下一個人在廣場立了許久,瞧著落寞。」
承元帝不語。
洪德忠朝小太監揮了揮手,而後他安靜的退至一側。
良久,殿內傳來一聲嘆息,「他不明白,刀要放在眼下才安心。」
洪德忠心頭一緊,努力降低自己痕跡。
那廂消息傳入皇后耳中,鳳儀宮清出一地碎瓷,皇后目眥欲裂:「他就那麼護著齊氏那個賤人和她生的兒子!」
嬤嬤忙勸:「娘娘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