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躍沒想到會在此處遇見十七皇子,這個時辰,十七皇子應是在當值。
她低下頭,擱下一角碎銀從後門離去,十七皇子似有所感,望向方才孟躍所在位置,隔扇窗下,光紋依舊,唯餘一盞殘茶。
他微微蹙眉,總覺得錯過了什麼。
孟躍出了茶樓,在街上閒逛,黃昏時候,她撞見官府拿人。人群自發列在街道兩旁,孟躍匿在人群中,看見街道中間的男人大聲喊冤。
官兵冷笑:「省省力氣罷,有冤去大理寺喊。」
孟躍有心想跟去瞧瞧,但此刻天色將晚,她身份不明,遲遲未歸的話,恐十六皇子擔憂。
片刻後,孟躍調轉方向回十六皇子府,正好撞見出府尋她的十六皇子,甫一照面,十六皇子把孟躍抱了滿懷,所有的擔心化為一句:「回來就好。」
孟躍慶幸自己選擇回府,沒有叫十六皇子擔心。
她回抱住十六皇子,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回屋說。」
十六皇子點頭,鬆開孟躍的同時,順勢拉住她的手,兩人沿著抄手遊廊行走,十六皇子講述軍營比試有了結果,夕陽西落,唯餘一點殘光墜在天邊不散。
暗淡的光將二人的影子投在雪白牆上,延出長長的影子,花影樹枝陪襯左右,靜謐而寧和。
兩人進了垂花門,入了廳里,十六皇子才依依不捨的鬆開孟躍的手,摩挲指尖,感受餘熱和粗礪。
孟躍長年握劍持刀,手上布滿大小繭,子,並不如尋常閨閣女兒的手那般細膩。
廳中掌燈,暖黃色的光將室內的昏暗與冷意一道驅散,空中瀰漫著暖暖的檀香。
紅蓼奉上紅茶,臨退下時,紅蓼詢問:「殿下,姑娘,是否傳晚飯?」
十六皇子道:「半刻鐘之後再來。」
「是。」紅蓼體貼的帶上屋門。
孟躍將今日所見,包括茶樓遇見十七皇子之事,一併同十六皇子說了。
十六皇子眼中飛快閃過一抹陰狠,轉瞬即逝,孟躍再瞧去時,十六皇子雙眸漆黑,努力睜大顯無辜。
孟躍飲了一口紅茶,斂目道:「往後我會小心些。」她想說她不會給十六皇子添麻煩,但話到嘴邊又咽回去。
這話說出來,會傷顧珩的心。
她明了顧珩的心意,縱使不應,也不該糟蹋。況且,她也並非想像中鐵石無情。
這些日子兩人之間的親昵,何嘗不是她默許。
十六皇子雙手捧著茶盞,茶湯的溫度透過輕薄的茶身傳入他手心,他呵出一口熱氣,微微垂首,雪白的臉上也被屋內暖意熏的有了溫度,雙頰暈紅,姿容妍美。
孟躍感覺喉嚨有些干,又飲了一口茶水,一口一口,茶水見了底。她傾身給自己續上,被一隻修長的手蓋住,十六皇子道:「等會兒就吃飯了。」
孟躍擱下茶盞,十六皇子道:「晚間兒我著人去大理寺打聽,有什麼消息與你說。」
孟躍點點頭。
十六皇子又說些軍營里的趣事,須臾,紅蓼送來晚飯。
屋內沒有多餘的雜音,偶爾十六皇子為孟躍布菜,兩人對視,孟躍又錯開目光。
夜更深了,寒露重。
大理寺燈火通明,三司會審,京兆府府尹陪審,公堂兩側的官差手持殺威棒,杵在地面,齊聲隆隆如雷貫耳,很是駭人。
別說犯事了的,就是沒犯事兒的人身臨此地,也要嚇得肝膽俱顫,語不成聲。
驚堂木一拍,似驚雷乍響,開始審案了,鄵呈開始還能狡辯幾句,隨著證據一件一件往上擺,人證上場,鄵呈辯無可辯,面如死灰。
大理寺的燭火燃了一整夜,大理寺卿等人帶上口供證據,徑直上朝。
八皇子和十一皇子被傳召,八皇子看見殿上跪著的男人,心頭咯噔一跳。
那人看見八皇子,忙不迭喚:「殿下,殿下救救我。」
十一皇子憤怒,剛要把人踹開,被八皇子攔住。
鄵呈,八皇子府中媵侍之兄,有些才華,但眼下來瞧,這才華有無怕是要打個問號。
大理寺卿將事情原委到來,鄵呈念了幾年書,可惜不精,而立之年還是白身,後借八皇子的裙帶關係,出入明源堂,結識受人追捧的武稞。
武稞本就仰慕八皇子,有心投在八皇子門下,一聽鄵呈是八皇子「姊婿」,雙方有意,迅速結交。
武稞所寫文章都會第一時間給鄵呈看,由他轉呈給八皇子。
有一次,八皇子當眾誇讚武稞,令武稞大受鼓舞,認為鄵呈在八皇子面前為他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