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間裡的劍全都取出來掛在了書房裡,他走上前取下一把玄鐵寶劍拔了出來,燭光下一個「洛」字隱隱閃著光芒。
林洛洛愛習武,他便愛尋劍,尋來的寶劍通常都會刻上字再送給她。
她離開時拿走了一把,正是昭陽手中那把。
趙安柏撫著劍上的字,突然雙手舉劍,猛地往身前砍了下去,「琤」地一聲,劍尖落在青磚地面上濺起幾點火花,青磚被削起幾點碎石,裂開了一條細縫。
這一劍幾乎用盡他全身力氣,他顫抖著身體拖著劍走到一把椅子前坐下,劍尖在青磚上一路划過,但什麼也沒留下。
為什麼忠勇之士會被冤殺,為什麼無辜之人會被殘害,為什麼相愛之人會被分離,是因為他還不夠強大嗎?
可究竟又是為什麼,那些比他強大的人,會做出這般殘忍無恥的事來?難道強大就是為了做這些事嗎,還是只有這麼做才能強大?
「咚」地一聲,窗外忽然響起輕微的敲擊。
燭火跳了跳,趙安柏從恍惚中驚醒過來,連忙往窗戶跑去。林洛洛平常最愛從院牆翻進來,難道是她回來了?
他按下心中的激動,顫抖著手推開窗戶,不等他定晴細看,一條黑影從他身側閃了進來,隨後立刻回身關緊了窗戶。
「什麼人?」趙安柏舉起手中的劍喝道。
「是我。」來人說著話扯下臉上的黑布,「林飛。」
「阿飛!」趙安柏差點驚掉手中的劍,他忙收起劍走過去,激動道:「阿飛,你還活著?」
林飛默默點頭,兩人相對一望,往事湧上心頭,漸漸都紅了眼眶。
「阿飛,洛洛被人抓走了。」趙安柏語帶沉痛道。
「我知道。」林飛冷靜道:「我看著她被人抓走的。」
「什麼?」
林飛將他和林洛洛重逢又怎樣遇到追殺的事情簡單地講了一遍,末了,疑惑道:「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要追殺我們,那些人都不像是官府的人。」
趙安柏聽了,凝神想了一會,道:「這些人應該跟林家的案子有關。」
林飛一聽說林家瞬間就握緊了拳頭,眼中蘊起怒火。
趙安柏將昭陽公主用林洛洛的性命逼他成婚的事情也簡單說了,說完後又道:「我已經想到辦法在大婚當天將洛洛救出來,你回來了正好,可以幫我。」
「公主不是答應你跟她成婚,她就放洛洛出城嗎?」
趙安柏搖搖頭,「我不會跟她成婚,而且事情也沒那麼簡單,依我推測,洛洛在公主手中的可能性並不大。」
「那你為何要答應與她成婚?」林飛不禁喊了出來。
「因為現在我們只有通過她才有可能知道洛洛在哪裡,我只有與她成婚才有可能將她救出來。」
「你意思是抓住洛洛的其實另有其人,這個人有意利用洛洛逼你和公主成婚,然後呢?等洛洛出了城再殺了她?」
「這就要看抓住洛洛的人究竟是誰了,不管是誰,總歸是敵非友。」
第9章 婚事
趙安柏與昭陽大婚的消息一經傳出,朝堂上便起了許多爭議。
部分大臣婉言此樁婚事不妥,部分大臣則直言趙安柏已有妻室,不配當駙馬,甚者如太常寺卿章冀、刑部侍郎尹常明等人則直指趙安柏停妻再娶,罪犯梁朝律例,按律當處流放。
梁朝自開國,滿朝文武以禮為尊、以法為治,此事會有些爭議也是理所當然,但漸漸爭論開始偏離,不知何時眾人的議論焦點都落到了林洛洛身上。
「正所謂罪不及妻女,逆臣林懷遠罪有應得,但其女林洛洛彼時已經出嫁,我朝還從未有過已嫁之女與父兄同罪的先例。她當初衝撞太子一事也早已查清,實是林家出事受到刺激太過所致,並非存心,陛下也已經寬恕她,如今突然給她的丈夫賜婚,這不是等於要逼她去死嗎?」
太常寺卿章冀是個敢於直言的正義之輩,他與林懷遠同年入朝為官,見證了林懷遠幾十年如一日在邊疆打下顯赫戰績,更為他從不居功自傲的謙卑胸懷所感。林懷遠案發後,他不信其事,但苦於無憑無據,無法為林家喊冤,能做的也就只有為林家這個唯一還活著的後人據理力爭。
大理寺卿徐慕孺立刻站了出來,「逆臣林懷遠所犯謀逆,罪證確鑿,實屬罪大惡極,按律當誅九族,林洛洛不僅不知悔改,還當街行刺太子,如今她能活著,全賴陛下隆恩。」
徐慕孺是大興十年的一甲狀元,少年便負有才名,執掌大理寺後偵破不少疑難大案,因此自負火眼金睛、明察秋毫。林懷遠案雖是梁鴻於擔任主審,但主要偵查刑訊皆是經他之手,他生性嫉惡如仇,對林家謀逆一事自是極為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