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藏在了韓遂下榻的那間屋子的房樑上。
好在主人的屋子夠大
夠氣派,能讓他找到容身之所,更好在,他已經為公子哥守了太久的安全,聽慣了男女間那點旖旎的情事,才要他有機會趴在房樑上近距離觀察他的這個素未謀面的仇敵。
與他設想的不同,韓遂並不是個賊眉鼠眼的傢伙,他反而長得周正、俊美,至少是劍客看來,光憑這樣貌,就是能走上大殿,被推舉到話公卿大臣面前的有才之士。
他行走江湖那麼多年,講道理算半個算命先生。都說相由心生,好人壞人,一眼便知。
『也許韓遂是個特別能偽裝的,偽君子,道行特別深的小人。』劍客坐在房樑上一遍又一遍的告誡自己,『正因為他看起來像個好人,所以才能把這麼多好人矇騙,還不受到懲罰。自己是來替天行道的。』
他會坐在房樑上擦劍,擦一把特別普通的,只用了幾十錢就買來的,完全不能削鐵如泥的鈍劍。
說實話,關逸一開始從趙野手中接過它的時候,心裡是極為抗拒的。這東西,就是給小孩子玩的,不要他們揮舞的時候,劃傷手臂。可趙野總是反反覆覆地與他說,「你別瞧不起一把爛劍,有時候正是爛劍才會傷人。」
他不總是一本正經地蹲在房樑上聽,偶爾也會換個地方,像藏匿在黑暗中的小貓小狗,追著韓遂的腳程往他所在的地方去。
趙野此前說,他的計劃的明目張胆,僅局限於他在毫無計劃的情況下獨自進出府邸。可等他真的混進了這潭泥水裡,便再不能有人抓住他了。
他來無影無無蹤的,坐在房樑上幾個時辰不發出一丁點動靜。
毫不誇張地說,他離韓遂最近的一次,只有一丈不到。韓遂與門客閒談或是吹牛的時候,他能親眼看到從韓遂嘴裡噴出來的唾沫星子。
就這麼近,他在距離仇敵這麼近的地方,不分日夜地待了十幾日。
是等他將那柄爛劍徹底看順眼的時候,才定下了要刺殺的時刻——給韓母辦壽宴的那天。他想在此人最輝煌的時刻殺滅他,並向世人坦露他的虛偽。
趙野居然是這段時間裡唯一陪他說話的人,每日深夜,房梁下男男女女的事情告一段落,鼾聲逐漸起來時,揭開頭頂上的瓦片,來陪他,確認他是否還活著。
唯有此刻能叫他不再寂寞。
奇怪,劍客居然有一天會感到寂寞。
他們坐在那根最粗壯的主沉重房梁的兩端,間距不遠不近。剛好有幾束月光從趙野方才刻意留出的空隙中穿過,照亮兩個人的臉龐。就是這麼個時刻,他們用此前約定過的手語,交換今日得來的消息。
『他從早到晚,就沒說幾樣有用的事,不是與他們相約,過幾日去南邊林子裡打獵,就是要往江上坐船賞景。偶爾說點聽起來有用的,也就是問問各地的兵練得如何,各地有沒有傳來新的消息。』
關逸雖然不懂朝堂之上的人都在談論些什麼,但他聽過傅夑傅大人的言談,那句句字字,無一不想著涼州的好壞。
『我瞧不起他,我也不會後悔。』
趙野知道,像他這種內心無比純潔的人,是需要一個十足的理由來驅使他去做刺殺的,所以也不會多說什麼,只安安靜靜地聽。
『我整日給你拿餅,是不是吃得不滿意?我看你眼神都有些疲倦。』糙漢忽然想起今日府上新來的古怪廚娘,又想起她說的,可以補他一餐飯。那東西自己是無福消受了,或許能給劍客改善改善伙食,「你有什麼想吃的,儘管說,我讓人做給你。」
說到飯食,劍客自然會想起章絮,想起
第一回吃她做的那碗香軟嫩滑的餺飥。
『我喜歡的人不一定會做。』這是實話,章絮身上的鄉野樸實氣息,在繁華一點的地方反而不容易遇到。
『那你給我幾個選項嘛,我問問人家會不會……別真動手的時候,沒力氣提劍。』
『能做一些要我下了這房梁吃麼?好久沒吃一頓正經的了。』關逸有些貪,他前幾日腦袋裡突然冒出個念頭,想自己萬一失敗了,不能跟著這些人一塊兒走,有些人他是已經再見不著了。還怪想念的。
『你說。我就是個傳話的。』
『一盤煎豆腐,一碗餺飥,要是還能的話,再給我端個染爐配染碟。』他不客氣,他也沒這個功夫繼續客氣了,長期不見天日,眼神都變得灰暗。
『好。』趙野點頭,給他遞來今日的飯食。是今日從席面上拿來的幾塊燒餅。
正好他被那碗辣湯噁心到了,沒胃口。
關逸卻隔老遠聞見了香味,嚇得連忙伸手把白布包回去,生怕給下面睡著的韓遂與商夫人弄醒。=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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