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忍不住說她,「你這人。」又笑,評價道,「方才我可不是奸你,都是情深所致。」他才不准她這樣毀壞自己的動機,他可真誠著。
「我心想,你糊裡糊塗地就嫁人,也許是情勢所迫,可這幾日,有關於我的信息,你是一句也不問。怎麼這樣隨便呢,我又不是你從路邊撿來的阿貓阿狗,看得順眼了就帶回家。」他原本是想坦白自己的身世,誰知道因為能娶上她,心裡一高興,就忘了,直到帶著她走進這山才想起來,才想起來,「你怎麼喊我夫君……哈。」爽朗地笑,說不上話。
她伸手碰了碰他的脖子,摸到了一手的水濕。還說背自己不累。她在心裡腹誹,接著用手帕拭了拭那處的汗,振振有詞,「你不是也沒問?我是什麼樣兒的你知道麼?」
趙野點點頭,答,「怎麼不知道。杜兄弟在我耳邊念叨了一年半,說你嬌小玲瓏,杏臉桃腮,明眸善睞,蕙質蘭心。」
章絮聞言,頗感詫異,問,「從哪裡學來的詞,杜哥可不會這些,你別編來誆我。」
他答,「我們那兒有個讀了十年書的窮書生,手上缺銀子了就給大傢伙代筆寫信,偶爾呢,也給噹噹先生。杜兄弟一時興起,就把你的樣子給他說了一遍,問有沒有好話能用來讚美姑娘的。那書生就給咱一口氣寫了幾十個。可咱們不識字,那些東西寫出來也看不懂,便挑了幾個簡單的,把音背下來。」
「娘子,我沒背錯吧。」
女人很少被誇,有些臉紅,勾著唇笑了兩聲,罵,「我看那書生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整天學這淫詞艷語的,難怪讀了十年書也沒多少出息。」
說到認字,趙野想起來了,扭過頭看她,問,「娘子你識字?那書生可說了,不識字的可聽不懂這幾個詞都是什麼意思。」
「哪有這樣誇張,你不識字不也聽懂了麼?少聽那書生胡說八道,念書才沒那麼尊貴呢。」她笑了笑,又仔細想,想到傷心處了,語調忽然變緩變低,有些勉強,「你倒是沒猜錯,我認字。以前家裡還算富裕的時候,爹娘給哥哥們請過私塾先生。我娘想著教一個也是教,教兩個也是教,就讓我們幾個姐妹跟著一起聽。我爹覺得讀過書的女子嫁人更好攀附顯貴,也點頭答應了。」
「可好景不長,後來家裡做生意虧了,賠了不少,就沒繼續讀。」章絮想了想,又說,「杜哥不知道這事兒。前年嫁給杜哥的時候,爹娘還沒法兒接受家中巨變,又急需聘金還債,不得不把幾個女兒嫁出去。所以我出門前,娘特意叮囑我,不許跟他說這事兒,她嫌下嫁丟人。」
那時候嫁娶講究門當戶對,女方拿不出足夠的嫁妝是尋不到好夫家的。
趙野假裝聽懂了的點點頭,問,「那這回出門的時候,你娘說了什麼?」
章絮抿了抿唇,答,「不是什麼好話。」她猶豫,覺得趙野不是小氣的人,便暢快地倒了出來,「但也不賴,正是我想要的。」
而後學著章母那精明算計的口吻道,「她說,絮兒啊,你嫁去哪裡都行,就是這心裡別再想著回家了,家裡困難,供不起這麼多張嘴。」
這話學得太像,打趣似的,也叫趙野想起了今日才見的那婦人。那一看就對她不好的女人,連給她安排的屋子都不像樣,簡陋的家具,一動便要吱呀叫起來的床,一束裝飾也沒有的窗台,還比不上她在杜兄弟那兒的家。
不過那些事情都過去了,章絮如今是他趙野的女人,他的女人,自然有她來寵。於是他轉過頭在她臉頰上碰了下,隔著蓋頭,承諾道,「我趙野肯定不丟下你。」
這便好。她趴在男人的肩頭上點了點頭,輕笑。這便好。
還有一段時間才到家。男人因為身上背著人,一直沒走從前經常過的那條狹窄的山路,而是沿著樵夫、獵戶開出來的「大路」往山上爬,那路比尋常走的繞不少,以至於天色漸晚二人才走完第一段山路。
忽有一陣山風起,章絮背上一涼,冷不防打了個噴嚏。
「不然你先把被子拆開來披上吧,我怕你生病。這山,一見不到太陽就冷。」趙野走到一處地勢稍平的地方,停了停,站穩,給她把喜被拿出來。
女人趁勢撩起蓋頭,回身望了眼山外。
發覺偌大的虢縣這回只剩幾幢挨一塊兒的小屋子,原本亮堂的金色大地逐漸昏暗了下來,水面只留安靜的褶皺。早不見太陽了,太陽躲進了雲層里。
他們已然處於深山中。
「以前覺得虢縣是個特別大的地方,走了十幾年沒能走出來。這會兒再看,居然還沒指甲蓋兒大。」女人感慨,想著就是這么小的地方也困了她十七年。=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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