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江邊的水，很冷，冰冷刺骨。
他又穿著防護服，遇水變得格外的笨重，再加上接連吐了那麼多血，又從山上摔下來。
身上多處負傷，身體狀況本身就不行，遊了沒多久，他就感覺到身體嚴重透支了。
即便如此，他還是頭也不回的朝著水中央遊了過去。
然後，潛入水裡，只留下一圈漣漪留在水面上。
他潛入水裡，夜晚一片黑暗，他就算睜開了眼睛，在水裡卻什麼也看不到。
可即便如此，他卻不想放棄，越潛越深，直到沉底。
找到了他的車，打開了車門，遊了進去。
整個車都找了個遍，卻是沒有發現他的施施。
『呼』，浮出水面，九輿喘著粗氣，看著一片漆黑的水面，
『咳咳』，他剛想開口，話還沒說，人已經劇烈咳嗽起來。
血水混雜，傾盆大雨，漫天之勢。
他游到岸邊，已經精疲力盡，整個人毫無生的意志，頹然跪在地上。
就像是行屍走肉，只有軀殼，沒有靈魂。
「施施……」
第293章 九爺弄丟了他的光
七年前的一幕幕，如電影畫面浮現。
殘忍血腥的一幕幕，如傾城的黑夜，吞噬著九輿心裡最後一點光。
他生命里唯一的一道光，終是被他弄沒了。
他就那樣跪在混雜著泥葉的地面上，任由大雨砸在身上。
嘴角不斷往外溢出鮮血，很快就被大雨洗刷掉。
身上白淨的防護服，早已髒污不堪，他整個人也渾身濕漉。
此時此刻的他，哪還有昔日的意氣風華、一身明華，桀驁不可一世。
他是個極其驕傲，也極其自負的人。
也是個不可一世，從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的一個人。
偏偏他這樣一個人，卻是愛極了故施，願為她搭上這條命，願為她放棄所有。
他唯一的軟肋，從始至終，也就一個故施罷了。
垂著頭，頭髮已經打濕他額前碎發，發梢下那雙眼，只餘一片血紅。
「九爺。」
九管家一路連滾帶爬跑到九輿身旁，路面太滑，他又太急，太擔心九輿，一路上摔了好幾次。
名貴西裝早已沾上泥濘落葉，他卻恍若未覺，徑直奔向九輿。
跌跌撞撞奔向九輿，跪在他面前，「我已經讓人趕來了，很快就來了。」
他看著一臉死氣的九輿，心下慌亂，「別放棄，我相信故施會沒事的。」
一個七年前都能相安無事的人，七年後，也肯定能相安無事。
就算是這麼安慰自己，可看著九輿的狀態，九管家心裡的慌亂和恐懼不減反增。
他太懂九輿，六年前九輿醒來，得知白藏失蹤的消息時，也是這個樣子。
而現在，他一如六年前醒來時的樣子，甚至更比六年前還要消沉，還要讓人害怕和擔心。
舉目望去，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江水，他不知道故施是不是在裡面。
但看了九輿，他渾身濕漉，多半是剛從水裡出來。
沒在水裡找到故施……
「九輿，你振作起來，不到最後一刻，千萬別放棄……」
本意是要安慰九輿的，可張了嘴，卻不知道該怎安慰。
這世上，本來就沒有感同身受，從來都是冷暖自知。
他沒經歷過九輿經歷的事，無法理解他此刻承受著多大的痛苦，無法理解……
所以，安慰的話，他終是說不出口，就算真的說了，也不過是蒼白無力的話。
不一會兒的功夫，救援人員和車輛抵達。
一切井然有序的開展，冷冷清清的江邊，瞬間變得熱鬧起來，圍觀的群眾也逐漸多了起來。
九輿卻是跪著不動，九管家看著他，心都揪在了一起。
他一直這樣流著血，會出事的，伸手去扶九輿。
手還沒碰到九輿，他寒冽刺骨的聲音已經響起：「別碰我。」
九管家伸出去的手，就那樣僵硬在半空，最終無力地垂了下去。
「對不起，是我的疏忽……」
「與你無關。」打斷九管家的話，九輿始終低垂著頭，毫無生的意志，「是我自己親手把施施弄丟了……」
他說著，僵硬轉動脖子，然後在九管家的注視下緩緩站了起來。
邁著趔趄的步子，一步一步，堅定的朝水邊走去。
「水那麼冰，施施一個人會冷的，我要下去，下去陪她，給她溫暖……」
「水底那麼黑，她會怕黑的，她會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