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rin下意識地反駁,對著司機吩咐,「你別聽她的,我們要去機場。」
說完腦子猛地一個激靈,突然意識到哪裡好像不對。
她轉過頭,盯著還在打字的許歲傾,張大嘴巴詫異地問,「歲歲,你怎麼會說這麼多話了?」
剛剛純屬是本能反應,許歲傾自己都沒發覺。
她聞言手中動作頓住,頃刻間抬起了頭,看向Erin震驚的表情。
是啊。
幾秒前,自己好像連著說了很多字,中間甚至都不帶停頓。
許歲傾動了動喉嚨,啊了聲嘗試,除了嗓子有一點點刺疼,也能順利發出聲音。
但在恢復說話能力帶來的驚喜衝擊下,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
她又一次拉住Erin的手,開始念出沒能完成的微信內容。
「你想想你的爸爸媽媽,他們還以為你真的要和我出去買油畫工具。到了晚上卻發現你沒回家,甚至還飛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一定會很擔心的。」
Erin喉嚨哽了哽,想反駁卻找不到理由,欲言又止。
許歲傾當然知道,她從小家境不錯,獨生女,被父母捧在手心長大,得到的愛太多太多。
所以做起事情來難免衝動,也可以理解。
但對自己而言,能得到哪怕一丁點的親情,都不過是奢望而已。
見她沒說話,應該是開始有所鬆動了。
許歲傾心裡開始糾結,要不要現在說出真相。
嗓子那股刺疼開始變得明顯,她艱難地開口,「其實,陸禹……」
後面那些話還沒有說出來,Erin手機鈴聲響起。
她看了一眼屏幕顯示,猶豫了瞬摁下接聽。
車內空間密閉,很安靜。
聽筒聲音被放大,許歲傾自然也能聽清。
電話里應該是她的媽媽,跟她說可以和同學順便去逛街買點衣服,還問她錢帶夠了沒,需不需要現在轉過去。
Erin心內愧疚感陡然升起,輕聲回應,「不用了,夠的。」
掛了電話,她把頭偏到一邊,仰起下巴吸了吸鼻子。
許歲傾握住Erin的手,沒繼續說話,只是給她無聲的安慰。
關於陸禹來都柏林的原因,原本真的是打算如實交待的。
可看著眼前的人,此刻難掩落寞失意,她沒再說下去。
回想起在學校做伴的時光,一起去dolcesicily吃甜品,多開心。
許歲傾不想失去唯一的好朋友,選擇自私地隱瞞真相,避重就輕。
知道Erin已經改變主意,她趁著機會和前面司機說,「麻煩你送我們去附近商場吧,謝謝。」
司機把車開到目的地,是距離Foxrock最近的商業中心。
Erin還有些悶悶不樂,不如往常活潑健談,很沉默。
許歲傾陪著她買好油畫工具,還主動買了兩個草莓冰淇淋。
最後沒有逛街,吃完就打車往Erin家裡去。
Erin爸媽沒想到這麼快就回來,明顯意外,聽見動靜就快步走到大門口迎接,打算把人領進客廳熱情招待。
他們都是第一次見到許歲傾,只覺得這女孩長得漂亮,性格看著也相當不錯的樣子。
原本打算多留會兒,但時間稍晚,她今晚突然能夠正常說話,早就按耐不住驚喜。
回來的路上就很想很想,趕快回莊園,把這個消息告訴季斯晏。
許歲傾堅持說已經叫了車,婉拒Erin爸媽親自送他的好意。
走出別墅大門,前方不遠處的樹下,熟悉的勞斯萊斯幻影開到身邊停住。
司機從駕駛座出來,拉開后座車門,恭恭敬敬地對著她解釋,「許小姐,先生怕您不好打車,讓我過來等著接您。」
許歲傾說了聲「謝謝」,隨後坐進車裡。
她低頭盯著手機,指尖遲疑地落向屏幕,微弱燈光亮了又滅。
心跳撲通撲通地瘋狂加速,恨不得能馬上飛奔回去。
最後還是強忍住給季斯晏打電話的衝動,終於熬到車子停在莊園的噴泉池邊。
一下車,許歲傾用盡全力跑進門,上樓時兩條纖細的手臂不停隨之晃動。
站在書房門前,看著底下透出暖色調的光暈,按著胸口急促地喘氣,調整呼吸。
過了十幾秒,才抬手敲了敲門。
在外面不敢表露,激動和欣喜匯聚而成的淚水,憋了太久終於奪眶而出。
季斯晏拉開門,看見又哭又笑的許歲傾,不由得神色一愣。
他抬手用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淚,關切地問,「小哭包,又怎麼了?」
許歲傾咽了咽嗓子,淡粉色唇瓣顫動,語氣還算平靜,「我會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