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絲縷縷的光亮滲透烏蒙雲層,投進陽台,灑下一片靜謐。
他回頭,抬腳往門外走。
視線不經意間掃過衣櫃中央,看似合上的櫃門。
季斯晏微眯著眼眸,凝視那處窄小的縫隙。
從外面看,並沒有任何反常之處。
但不知怎麼,他便轉了方向,逕自朝衣櫃去。
拉開後,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纖瘦的身影。
許歲傾身體蜷縮著,手環抱住曲起的腿,斜靠在柜子側邊,雙眸緊閉。
看起來,像是睡著的樣子。
她偏著頭,從季斯晏的角度,只能看見半邊臉。
朦朧的光亮照在臉頰,不自然的發紅,已經足夠明顯吸引注意。
目光再往下,瞥見睡裙下擺及到小腿處,露出的纖細腳踝和光潔白皙的腳背。
季斯晏眉心微擰,過了幾秒,隨即舒展開來。
他無奈地勾了勾唇角,向前俯身,伸手碰到了許歲傾的手臂。
鬼使神差地,一手繞過膝彎,一手扶著背,把人抱在了懷裡。
發燙的臉頰,猝不及防地,就撞到男人寬闊的胸膛。
原本覆著層汗的額頭,瞬間把藍色襯衫浸濕。
攀升的溫度,也在不斷傳遞。
連帶著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變得稀薄,讓人有些難以呼吸。
季斯晏盯著貼合處,眸底划過一絲嫌惡。
許歲傾很瘦。
要抱起來,其實毫不費力。
但此時,男人手臂肌肉緊繃,青筋也隨之凸起。
他喉嚨發乾,略顯不自在地咳嗽了聲。
隨後手往下傾斜了些,稍稍用力讓懷裡的小人兒順著挪動,和自己隔開距離。
但剛騰出來的縫隙,就被習慣性地填滿。
許歲傾頭晃了晃,微微朝裡面側過身,和胸膛貼得更緊。
季斯晏皺眉,身體也不受控制地,變得更加僵硬。
到底是沒把人放下,只在抬腳往回走的時候,神色已然恢復冷沉。
男人邁著修長的雙腿,在床邊站定。
正要把許歲傾放下,不妨門外雲姨走了進來。
瞧見眼前這幕,像是受到驚嚇,腳步瞬間停滯。
雲姨屏住呼吸,下意識地垂著眼睛,試圖躲避視線。
腦子裡始終縈繞著,藍色襯衫被汗水浸濕的那一大片。
跟著照顧多年,熟知季斯晏的潔癖,並不喜歡被任何人觸碰。
愣怔間,只聽見男人嗓音帶著點沙啞,說道,「問問唐醫生,到哪兒了?」
雲姨誒了聲,再次慌忙退了出去。
打發人走了之後,季斯晏閉了閉眼,把許歲傾放到床上。
沒過一秒,她又恢復了在柜子里的睡姿。
身體蜷縮著,雙手合起來放在頭頂,把臉擋住。
像是害怕什麼,十足沒有安全感的樣子。
季斯晏漠然地收回視線,轉身離開,沒再去看一眼。
到了灰色調的臥室,家具和物品擺放整齊,看似簡單,但處處透著奢華矜貴。
他抬手,慢條斯理地開始解著襯衫扣子。
修長的指尖划過,拇指的皮膚碰到被沾濕的地方,心裡隱隱泛起難以名狀的感覺。
季斯晏邊解著,邊往浴室去。
站在鏡子前,把襯衫往下褪。
常年鍛鍊的習慣,加上過往的經歷,讓他肌肉線條結實,清晰分明。
從勁瘦的腰間向上蜿蜒,經過明顯的溝壑起伏,直到發乾的喉結。
冷白的燈光籠罩,後背右下角的傷痕,也蒙上一層看不透的迷霧。
季斯晏換好乾淨衣服,拿著被褪去的襯衫,隨意地想要丟進旁邊垃圾桶里。
但猶豫了瞬,又把手收了回去。
……
確認季斯晏已經離開客房,雲姨才敢折返去照顧許歲傾。
坐到床邊,看著沒被遮擋完全,露出來發紅的臉頰和下巴。
再偏過頭,視線落向被打開的衣櫃。
雲姨嘆了口氣,伸手替她蓋好被子,捋了捋被汗水粘濕,貼在額前的頭髮。
等醫生過來的間隙,又去端了盆熱水。
她細緻地給許歲傾擦完脖頸,正要下樓,忽然聽見大門口傳來匆忙的腳步聲。
唐聞安剛邁進來,便直接問道,「季斯晏人呢?」
雖說來莊園的次數不多,但云姨已經習以為常。
都柏林這地界,敢直呼先生大名的,也就這一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