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聽著裡面壓抑的嘶吼,又看著面前冷漠的陌生的父母,心也在震動著。
她不再去看他們,只走到了床邊。
「小妹別擔心,大姐在這裡你不會有事的。」
說著她準備把她嘴裡的布給揭下來。但母親突然衝出來阻止了她。
「不能讓她喊出來。」
月牙揮開她一把扯下。那壓抑的痛苦伴隨著眼淚嘩啦啦的流下來。月牙伸手為她擦去淚痕。
「沒事的,沒事的。」
「大夫來了,大夫來了。」丫鬟。
男子攔在外面,死活都不讓那個人進了。
「進去我女兒的名聲就毀了,他們就不會娶她了,你給我滾。」
月牙被母親拉著。
「很快的,你把錢給我,我們找那個仙人來,馬上就能生出來,一切都會好。」
「好!好什麼!」月牙猛地站起來「拿她的命來給你們的兒子鋪路是嗎。犧牲了一個,兩個還不夠。」
「這死丫頭,誰讓你這麼說話的,你們女的不就這點用處,有本事你們也去參加科考,你們也光宗耀祖!」
月牙死死咬著牙。
「讓大夫進來,其他的我都不再和你們計較。」
月牙到了門前準備開門。但她的父母立刻堵在面前死死攔著。
門外的大夫被嚇得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月牙的手臂已經被拉扯得滿是血痕,可她依舊沒有放手。直到——
「不好了。」
寂靜無聲。所有的嘶吼都剎那戛然而止。
撐著門把的手緩緩松落。
月牙那如月泉一般的眼睛裡淚水滑落,打在了潮濕泥濘的土地,消失不見。
「姐姐我好疼,我撐不住了。為什麼?為什麼我們要這樣?我好難受。」
月牙奔跑進房間,最後聽到這句話,然後只有垂落的手臂和殘破的身體。
手落下。
為什麼?為什麼我們要這樣?
耳朵里嘈雜著反覆。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們?為什麼,我們是女子?
「月姨娘?」
「月姨娘,您快起來梳洗吧。」
「今日是老爺宴請賓客,說了您一定要去的。上次私自出府,已經被其他的姨娘擠兌,好在爺沒說什麼。」
月牙眼神空洞的緩緩坐起身。
「你說為什麼?只是因為我們是女子嗎?因為我們太孱弱,所以我們命該如此?」
「姨娘!」丫鬟著急。姨娘受了刺激,怎麼說出這樣的話來了。
月牙搖了搖頭,看著自己垂落的髮絲「沒事,給我準備衣服吧。」
「這件衣服好看,老爺最喜歡您穿這玫紅色的,像白雪紅梅。」
「拿一件純白的,我要準備小妹的祭禮。」
「姨娘你別衝動啊!」丫鬟嚇得差點跪下。
月牙低頭一笑「我會在宴會前回來的。」
小巷深處,門上沒有一塊白布,平靜地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只是個再尋常不過的午後。
「你怎麼回來了。」
婦人看到月牙走進嚇了一跳,那天晚上她跟發了瘋一樣將家裡砸得稀巴爛,然後又為小丫頭穿好了衣服,處理好一切,默默的走了。
「今日是小妹的祭禮。」
婦女手裡端著托盤,上面擺了各種糕點食物,但她的臉色卻有些心虛。
「這是給小妹準備的,我給她端進去。」
「不,不是。」婦人馬上攔住她。
月牙望向屋內,裡面空空蕩蕩。
「你們擺在哪裡。」月牙轉過頭,目色冷得驚人。
「我,我。」
「在吵什麼!我在讀書呢,吃的呢,快點,我快餓死了,還讓不讓我好好讀書了。」這時候一個暴躁的男孩的聲音從旁邊最寬敞的房間裡傳出。
「來了來了來了,吃的來了,你可得好好讀。」婦人端著那滿滿一托盤吃食就往屋裡走,再也沒有去看後面那一間房。
月牙站在了原地,一瞬間,所有的寒涼向她襲來。就像一場無邊的大雪,將人掩埋。
雪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