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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這幾天,外頭更亂了。

動輒就有人被槍斃,屍體拖到了城門口,掛在牆上,胸口還釘著牌子,上面寫著他們是反動派。

槍聲此起彼伏,倒像是過年的鞭炮聲。

聽慣了,也讓人從一開始的不安到後來的習以為常。

城門封鎖住了,只准進不准出。

自從出了上回的事之後,小少爺的媽再也沒了笑意,天天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老太太也元氣大傷。

孫子生死未卜,老太太日夜擔憂,如何能安心?

這一下子,陳年舊疾全都涌了上來,日夜都離不開人了。

小少爺的爹也瞬間蒼老了許多,原本還黑的頭髮,竟隱隱生了些許白髮。

有時會喃喃自語,罵老天爺,罵倭國人,罵兒子。

罵到最後,難免換來一聲沉重的嘆息。

那聲嘆息,仿佛擊在了她的胸口一般,鈍鈍地撕扯著那道傷口。

又過去了半個月,這半個月,人人惶惶不可終日,簡直難熬。

城裡戒嚴,米麵的價格一路攀升,她有好幾回打算把糧倉的事情供出來,卻被老太太攔下了。

「世道艱難,人心不古,日防夜防家賊難防,不到萬不得已,你千萬不能把這件事全盤托出,懂了嗎?」

老太太躺在病床上,有氣無力地囑咐著。

自從上回倭國人走了之後,老太太就一病不起,每天醒的時間少,睡的時間多。

她就一遍遍樓上樓下地跑著,小腳疼了不知道多少回,都被她忍了下去。

終於在一天深夜,老太太從喉嚨里擠出來幾聲咳嗽後,就再也沒有醒來。

家裡掛起了白幡。

她哀哀地哭著,在這個家裡,除了小少爺,就屬老太太對她最好。

又或許,這更是新舊兩位小腳女人的悲鳴。

現如今,小少爺消失了,老太太死了,她不知道該怎麼繼續撐下去了。

晚上要守靈,她雖然是未過門的孫媳婦,卻一直盡職盡責地忙前忙後著。

門口已經久無人打理,頗有些淒涼的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人的心境長滿了荒草的緣故,所以看什麼都是一片枯黃的樣子。

因著小少爺,前來祭拜的人也是斷斷續續的,不似從前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她手裡端著一個托盤,那是方才給公爹送飯的時候拿回來的。

她已經改了口,稱小少爺的父母為爹媽了。

往廚房走的時候,突然,從黑暗的小路旁竄出來一道黑影,她嚇壞了,反應過來後舉起托盤就要砸過去,卻在月光下,看到那個模糊的輪廓時,愣住了。

她從喉嚨發出了「嗬嗬」的聲響,呼吸也急促了起來,胸口起伏得厲害。

原來,人在極度興奮與激動的時候,是喊不出來的。

她伸出冰涼的手來,撫上了那個讓她日思夜想的臉。

「我時間有限,是特意回來給祖母磕頭的。」

他瘦了,就連兩頰都凹陷了進去,鬍子拉碴的,像個落魄的漢子。

「磕完頭我就走。」

他喃喃地說著。

她的小少爺,終究還是拋棄了華麗的人生。

「好。」

縱使她有千言萬語,卻只吐出了這麼一個字。

小少爺的指肚划過她乾裂的唇角,想了又想,他把一包東西塞進了她的懷裡。

「如果遇到了革命軍,一定要把這東西交給他們,我怕是要跑不出去了。」

她接過來緊緊地裹在了懷裡。

那是一份革命者名單,裡面詳細地記錄著所有人的代號以及去向。

因為這份名單,已經死了無數的革命者,倭寇那幫畜生,幾乎無所不用其極。

他知道,不該把她拉下水。

可他更怕這份名單會泄露出去。

末了,他還是忍不住,在她的唇上印下了深深的吻。

「我愛你。」

他說。

說句題外話:結局你們都沒猜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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