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著頭,瞥向背光的過深面容,伸手扯住了男人的衣擺,又有些鬧脾氣地用腳輕踢眼前深色筆直的褲腿。
白皙足底就在眼前亂晃。
裴時敘深感畢生的耐心,都要耗在這不自覺亂蹭的小姑娘身上。
偏偏她還不肯撒手,睜著弧度漂亮的眼眸,沒有威脅力地瞪視,一副要討說法的不講理神情。
裴時敘稍稍俯身,在小姑娘身前半蹲,神情過冷,修長手指用了幾分力度地握住白皙腳踝。
「還動?」
剛剛還在亂鬧的馮意檸,像是扯住耳朵的兔子,在男人鬆勁後,本能地縮回了腿,不敢再亂動。
雖然她這時在醉著,可憑藉本能保護自己的意識,聽得出男人口吻里濃重的警告意味,感覺到時刻會迫近的危險。
其實剛剛那一下並不疼,反而是威懾的作用更大些。
裴時敘起身,打開衣櫃,視線略過被翻亂的一套衣物,隨後將一套乾淨的上下款睡衣拋到床邊。
「現在換好。」
對視間,馮意檸臉頰泛著薄紅,做了一個極其幅度輕微的吞咽動作,又迅速挪開目光,很慫又乖地點了點頭。
站在門外的裴時敘,稍按鼻骨,把那股不耐的燥火強壓下去。
沒過會,被從裡面開了條門縫,探出一隻鬢邊髮絲微亂的腦袋。
「我換好衣服了。」
裴時敘看這姑娘總算換好睡衣,視線一凝,又發現她赤腳踩在毛毯上。
「去睡覺。」
馮意檸說:「我想去接杯水喝。」
又被打開了點的門縫,被修長手指不留情地合了回去。
「穿鞋。」
馮意檸循著男人目光,低頭,看到踩在毛毯上的腳。
她有些不解地說:「為什麼要穿鞋?可是這樣很舒服。」
跟不講理的小醉鬼沒法交流,裴時敘懶得多說。
所以當馮意檸再次被男人握住兩邊的側腰,被一路挪著坐回到床邊時,語氣很不開心地說:「我不是你的小手辦。」
「你沒有資格把我挪來挪去的。」
「抬腳。」
馮意檸本來想拒絕,可覷到男人格外冷的神情,乖乖抬起了腳。
裴時敘把兩隻棉拖給她套上。
三分鐘後,馮意檸迅速喝了口水,亦步亦趨地跟在裴時敘的身後。
裴時敘沒停步:「還要跟著?」
馮意檸有理有據地說:「你洗澡,我為什麼不能看?」
「我們不是法定夫妻嗎?你為什麼要對我藏著掖著?你是不是背著我有什麼秘密?」
裴時敘拉開門,淡瞥了她眼,徑直走了走進去。
馮意檸剛邁出一小步。
下一秒,浴室門不留情地在面前關上。
「……」小氣鬼。
馮意檸默默在心裡控訴,她其實也不是多看呢。
等裴時敘再次回到臥室,淡昏色壁燈淺淺映下,床被裡隆起一團輪廓。
也就是瞧著安靜,剛剛還蜷了下,裝睡都裝不明白。
關燈後,裴時敘在床側躺下,果不其然身旁這姑娘慢吞吞地挪過來,很自來熟地用手臂環緊,像只考拉似地蜷進懷裡。
「你不能跑。」
「你很重要。」
「你是我今晚精挑細選的大熊玩偶,你走了後,我的睡眠會變得不好。」
裴時敘闔著眼眸,口吻聽著難得有幾分犯倦:「再吵,自己睡。」
「……」馮意檸被迫微抿嘴唇,很輕地嘟囔了聲,「你今天好兇。」
「但是格外的觸感好,很熱,像是一個源源不斷的熱源。」
「我現在可以宣布,你是我目前見過最好的一個大熊玩偶……」
說著說著,嗓音含糊著困腔,話還沒有說完,就安穩地睡著了。
「……」
……
翌日,馮意檸醒來的時候,正面對一個極大的麻煩。
全是不利於她的條件:一、她斷片了;二、她極有可能考拉抱著他睡一晚;三、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換了身睡衣;四、又不小心撞到了某種生理情況。
而所有的疑慮,在馮意檸抬眼看男人格外冷淡的神情時,達到了最不妙的巔峰。
他的鎖骨上怎麼紅了一片?
小臂上……那是指甲痕嗎?竟然還有一顆牙印?
馮意檸其實還有些暈,試圖找回自己的語言:「你……我……」
「這都是我做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