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澤蘭抬眸謙和地一笑,恭敬拱手行禮,行雲流水間皆是世家子弟的氣度:「回祖父,蘭兒斗膽,欲摘桂冠。」
「哈哈哈,好,有志氣。不愧是我的孫女。祖父等著你的好消息。」老者暢快地大笑了幾聲,滿意望著眼眸里鋒芒畢露,宛若寶劍出鞘的少女。
他等了十幾年,終於等到了這一天。他雖然幾個兒子不爭氣,但他有個爭氣的孫女。
自幼聰明伶俐,文武雙全,得他親手培養,是他丞相府這一脈最傑出的後輩,他最滿意的繼承人。
「待你考中了,祖父便先讓你在翰林院磨幾年性子,而後就跟在祖父身邊學習。你那幾個兄弟姐妹不爭氣,我們許家日後就靠你了。」老者慈祥望向這個最爭氣的後輩,緩緩道出自己對她日後的規劃。
許澤蘭沉默了片刻,抬眸望著老者沉聲道:「祖父,蘭兒想外放。」而後垂下頭長稽不起。
老者難以置信地望著少女跪地的身影,沉聲道:「為何?這是祖父為你選的最順的路。之前你也並未反對,怎會突然改變主意。」
「是誰在背後說了什麼,矇騙了我家蘭兒,真是其心可誅。」老者眼中殺意一閃而過,握著茶杯的手微微用力。
是老二還是老三?本事不大心眼倒是挺多,先前蘭兒清肅內宅時長的教訓又忘了?
「無人在背後慫恿,是蘭兒自己的意思。」許澤蘭低垂的眼帘掩蓋住了眼眸里晦暗的神色。
她抬起眼眸,宛若一潭清澈的湖水,溫柔又堅定地望著老者,沉聲道:「先前是蘭兒愚鈍,被這京城的繁華蒙蔽了雙眼。如今想來蘭兒確實是想岔了,未曾真正走進他們,又如何實現蘭兒心中所願。」
「所以蘭兒想去外面走走,當幾年父母官,多聽聽他們的聲音。」
老者望著少女那雙明亮的眼眸,嘴裡訓斥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他吹鼻子瞪了少女好幾眼,最終還是敗下陣來,後退一步道:「罷了,這些事日後再說,蘭兒先複習功課吧。」
許澤蘭望著祖父氣呼呼的背影,莞爾一笑,祖父這是答應了。
少年一襲明黃色龍袍,大搖大擺地帶著一眾奴婢太監擺駕政務堂。
一進入政務堂,屋內望向他皆愣了片刻,而後撲通跪了一地。為首的那位身著紫色太監服侍,諂媚地對高呼少年道:
「老奴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少年矜持地點了點頭,扶起了面前笑得跟朵菊花似的大太監,揚了揚腦袋道:
「陳公公,把這幾日的奏摺都拿來,朕要親自批閱。」
秦雲箏揚了揚眉等著陳公公如彩虹屁般的誇獎,哪知情況與他預料中的並不一樣。陳公公愣了一下,臉上並無喜悅之色。
少年抬眸望向他,陳公公臉上還是那般諂媚的表情,笑著把少年請到高位上,招呼小太監抱來了一疊如山高的奏摺。
許是朕看錯了吧,陳公公跟前朝那些奸臣豈會一樣,那不是顯得朕很沒有眼光。
秦雲箏忽略了心中的那一點異樣,望著那一沓奏摺,深吸一口氣拿起一本奏摺翻閱。
頃刻,少年癱倒在龍椅上,生無可戀地翻起一本,一目十行地翻閱著。看不懂,扔給陳公公處理吧。便皺眉丟到了一旁。又飛速拿起了另一本,很快又丟到了一旁。
一刻鐘後,秦雲箏伸了個懶腰,大搖大擺地離開了政務堂。身後的陳公公臉上笑容差點繃不住了,假笑著恭迎他。
這皇帝做得可真累啊,整日都要處理政事,瞧他今日處理完政事都浪費了幾刻鐘。真搞不懂他的皇姐皇兄為何為這個位置爭得如此頭破血流。
不過既然他答應於人要做個好皇帝,就一定會做到。處理政務的第一天,有點累。明天繼續。
秦雲箏頗為幾分自得地肯定了自己,立馬趴在寢宮內玩他的蛐蛐大將軍。
「上啊,咬它,給朕咬它。」
沒錯,他暮雲皇朝自二代長女篡權奪位,弒兄弒弟,自立為女帝後。
就大力提升女子地位,允許女子科考,並立數法,保障女子能夠和男子般行於世間。歷經數代女帝之後,皇朝內男女皆可為官,公主皇子都可搶奪那個位置。
他前面有兩個姐姐兩個哥哥,當時奪嫡戰爭打得熱火朝天,本來怎麼著也輪不到他這個差了個十幾歲的紈絝老么,先皇也因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徹底放養他。
於是他從小便幻想日後招貓逗狗的幸福生活,招搖撞市,騎馬射箭,好不快活,就這麼玩樂了五六年。
哪知天有不測風雲,他的皇兄皇姐死得死,殘得殘,謀反被廢得被廢,眼看就只剩下他這個獨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