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雪君的法鈴,可驅鬼,亦可召鬼!
天穹驟然黯淡,頭頂風雲翻攪。
宗門見狀,勃然大怒:「三千界!當年你用這法鈴殺了多少義士和信徒,裡面早就承載了他們的怨氣,如今再用,當心因果反噬,覆水難收!」
紅蟒自水中鑽出來,三千界站在蛇頭處,散漫地向後倚靠,一張精緻靡麗的黑紅琉璃王座忽然憑空出現。
三千界歪身支著腦袋,眼神沉沉,似乎是宮殿之上聆聽臣子唾罵的昏庸帝王。
「你簡直枉做世間神!天下多少人信你拜你追捧你,你不庇佑他們也就罷,還反過來戕害蒼生性命!」
「不錯!如今你還妄想建造一座鬼城,選惡徒做眾生,將眾生當異己,實在顛倒陰陽,天誅地滅!」
說到這個,總有人感慨:「燭雪君,想當年你風光無限,世間誰不將你奉為神台月,信徒不斷,香火不熄……哎,哎!你何必自甘墮落,選這一條不歸路呢?」
一翻舊帳,宗門心中那點僅剩的豪氣全化作了唾沫星子,但礙於法鈴在上,眾人如履薄冰,不敢妄動。
三千界銀瞳望著所有人,卻又像看不進任何人。三千界沒回答,而是淡聲問前面:「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道:「陳卓。」
三千界點著自己額角,慢吞吞道:「你爺爺的爺爺拜過我,求我顯靈,將他死了三年的兄弟屍骸送到了他跟前。」
陳卓:「那又如何,你吃了我們的供奉,這不該做的嗎?!難不成要倒打一耙,說我們欠你嗎!」
三千界哈哈大笑,祂向前躬身,坐姿落拓,仿佛一頭正要拱背伏擊的黑獅,正凝視著獵物:「蠢貨,是我不欠任何人。」
宗門又道:「既然前塵因果相抵,如今你便是在重種惡因!」
三千界又笑,笑聲傳到兩邊的山林。
黑袍人正坐在一棵樹上喝酒,他背後有對精密的翅膀,造型誇張怪異,聞言也笑。方才的戰鬥里他受了不少的傷,南明王的血中混有別的東西,不僅燒壞了他的傘,還燙爛了他的皮肉。
黑袍人扔了酒壺,酒壺聲清脆,令滌靈河上的獅子王耳朵微動。
「兩邊死誰都行。」黑袍人飛到樹梢處,醉醺醺的,「打不打呀,羅里吧嗦的,看我的!」
他一道咒訣傳送過去,懸在頭頂的法鈴忽然降下一道陣法來。洛蛟眯起眼睛,立馬朝他這邊投來目光,黑袍人見好就收,翅膀一開就跑。
那道八邊陣法從天而降,緩緩鎮下,宗門從未見過這種法陣,只道又是對面的某種邪術!
「小孩子的玩具,諸位別嚇著了。」三千界手指一轉,陣法立時縮成巴掌大,懸滯在祂的掌心,「今日我是來談條件的,並非要打打殺殺。」
宗門聽後大跌眼鏡道:「孽畜!你難道不知今日無所住殺了多少人?!」
三千界玩轉著手中的法陣,發現這陣法不夠精妙,靈能絲絲縷縷從祂的經脈傳到陣法,正在改進:「哦?難道不是你們設下埋伏,引他們來的麼?」
宗門不否認,但他們有自己的一套說辭:「惡徒之首,勢必要除!不是今日,也是明日。」
三千界注意力全在手中的小法陣上:「我早就明白蒼生無信,你們拿了我的籌碼,明王就得死。」
法鈴挪動一寸,明王傷勢未愈,宗門嚇得大叫:「含血噴人!無所住分明還活著!」
三千界終於抬起目光,銀瞳冷漠地掃視他們:「白虎將卻被你們千刀萬剮了。」
法陣改良完畢,伴隨著三千界的聲音,正層層擴大。三千界站起來,王座便消失,祂懶洋洋地說:「少一個下屬,活兒都堆起來了。既然你們提起我的傷心事,那便殺到讓我開心為止吧。」
「轟——」
音落之時,陣法驟然擴大,涵蓋了方圓十里,將宗門之人全部籠罩其間!山頂的黑袍人慢了一步,沒有逃掉,陣法邊緣處便是結界,黑袍人嘗試多種破陣之法都無果。
可惡。
他暗罵一聲,來到山頂觀戰。
河邊之人、城中之人都被這道陣法擴散帶來的罡風颳過。一車一車的活人接連從城中推出,明王血口大張,一次能咀嚼三人!宗門之人擁跪在明王腳下,似乎正在求它迎戰。
巨碩法鈴驟然墜落,三千界揮著大刀,砍向法鈴,那一聲長長的「錚」鳴激得河面驚濤駭浪!法鈴飛旋而出,巨大的□□之下冒出無數雙猩紅的鬼眼,成千上百的長舌掉出,眾鬼垂涎欲滴,正朝著南明王的方向罩去!
「觀南宗,鎮鬼令旗!」
「紫鯨幫聽令,控水,控水!」
「菩提門弟子,劍陣!」
笛音悠揚傳來,幾名無名的白衣弟子正在遠處吹奏音律。
方寸門、觀海莊、青鋒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