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而對「陳佩蘭」道:「他凌虐了你麼?」
「陳佩蘭」道:「不,他待我很好。」他瞧起來沒有多少恨意,更多的是對齊蕪菁的虧欠,「正因為如此,我怕我也走上不歸路。」
齊蕪菁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他全程盯著「陳佩蘭」,終於忍不住問道:「其實我有個問題。」
他伸手點了點自己的眼角,不解道。
「你這個地方,為什麼沒有痣?」
第32章
「陳佩蘭」抹向自己眼尾,垂眼道:「興許這就是他區別我和你的方式。」
齊蕪菁沉吟片刻後道:「你也是從四獨河中出來的麼?」
「陳佩蘭」搖搖頭:「沒人能從四獨河中出來。鎮鬼塔中有嬰塔的本體,我們都是從它身上掉下來,而後成熟的。」
桑青伸展長腿,似乎聽得有些困:「你們?」
「陳佩蘭」道:「不僅是我,內宗里有許多正在生長和培育的嬰塔人。」
齊蕪菁稀奇道:「觀南宗竟然還分內宗和外宗?」
「嗯。」「陳佩蘭」很有耐心,「外宗用來接待外客,是可以被公開的區域,大部分觀南宗的弟子也生活在外宗。而內宗相當于禁區,只有部分受允之人才可進入,裡面正在進行嬰塔人的培育,嬰塔人也只能生活在其中。」
齊蕪菁歪過頭:「我猜,觀南宗弟子遍布,你這身手卻不怕被發現,想必尋常大伙兒便認得你。魏洛竟放心讓你隨意走動麼?」
「陳佩蘭」點點頭:「我平日裡可以自由出入的,但須得遮住臉。只有這幾日你來了,我才受到禁足……」
話未說完,「陳佩蘭」驟然捂住胸口,大口呼吸,似乎喘不過氣來。
他歪著身子,一下子倒在地上!齊蕪菁眼疾手快,將他接在懷裡:「你怎麼了?」
「陳佩蘭」道:「快送我……送我回去……他在找我,他很快就會找到……」
齊蕪菁皺起眉。
「陳佩蘭」面頰蒼白,臉上倏忽爬滿密密麻麻的裂縫,仿佛碎裂的白釉瓷。他搖搖頭,將一個荷包塞給齊蕪菁:「這個……你用這個可……可進入內宗!我會等你……」
齊蕪菁也不囉嗦,收了荷包,又在陳佩蘭掌心畫了道符紋:「我送你一道秘法,你記好,可以找我。」
「陳佩蘭」道:「多謝……」
齊蕪菁道:「上馬,我送你。」
*
多日後,「陳佩蘭」果真找了他。
齊蕪菁肅然叮囑道:「你不要出來,容易引人生疑。給個路線,我們片刻後便來找你。」
「陳佩蘭」道:「嗯,你們要多加小心。」
齊蕪菁所言真切,幾息過後,「陳佩蘭」盯著桌上憑空出現的兩張薄薄小紙片,滿腹疑惑。
他動手戳了戳其中一個稍小一點的紙人,紙人立馬弱不禁風地倒在桌上。紙人張口,卻是齊蕪菁的聲音:「請不要戳我。」
「陳佩蘭」笑道:「抱歉。」
他移動手指,準備戳大一點的那個。小紙人立馬又攔在大紙人跟前:「也不要戳他。」
「陳佩蘭」開心,又道:「抱歉。」
大紙人躺在桌上,動也不動,像是死了。齊蕪菁在桌上走來走去,問道:「你先前給我的荷包是怎麼回事?」
「陳佩蘭」拿過三個茶杯:「這相當於我的通行令牌。」
小紙人道:「你將這東西給了我,你又是怎麼進來的?」
「陳佩蘭」道:「用我的身體。」
小紙人嚇得一個趔趄:「用什麼?!」
「陳佩蘭」反應過來這話似乎有歧義,解釋說:「成熟的嬰塔都會做上標記。但魏清靈不讓其他人碰我,便自己親手在我的小腹上畫了道刺青。」
小紙人捂住頭,震驚道:「所以那夜你是脫衣服進來的?!」
「陳佩蘭」搖頭:「並沒有。」
齊蕪菁鬆了口氣。
「陳佩蘭」又補充道:「脫的褲子。」
齊蕪菁:「……」
大紙人翻了個身,忽然捂住耳朵,像是也被嚇到了。
「陳佩蘭」泰然道:「少君放心,當時我褻褲還沒來得及褪,魏清靈便將我接走了。唔……二位要喝茶嗎?」
小紙人鄭重其事地擺擺手:「不了不了,會淹死的。」他背手走來走去,「若要進內宗,只能我一人進,宛雙君太扎眼,魏清靈甚至都不願意讓他進外宗。」
大紙人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