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仔細身邊,不要亂衝撞!」菩提們立馬橫劍擋在了眾人跟前,然而下一瞬,他們卻露出駭異的神情。
「馭獸族的……同門?」
青衣弟子中有人驚呼道:
「是薩、薩那?!他死了?!」
儘管五官盡毀,馭獸族的服飾和圖騰卻無法磨滅,加之屍體腰側掛了個紫檀木做的控獸虎符,更能確定面前這人的身份。
馭獸族中以虎符的顏色區分地位,紫檀木乃是最高階弟子所佩戴,而他們宗門中獲得紫虎符的只有一個人——馭獸族大弟子薩那次仁。
「一杯茶要喝多久呢?」桑青提醒道,「有人在看你。」
齊蕪菁聳肩道:「不看我才不對。」
他前些日子和馭獸族的弟子起了大幹戈,如今他前腳剛到渝懷,後腳這位和他有大幹戈的仁兄便丟了性命。不僅死了,還千里迢迢慘死在他跟前,說跟他半毛錢關係沒有,那才是見了鬼。
場面亂成一團,為首的青衣弟子沉聲道:「驅散音!」
音落,他身後的青衣弟子紛紛拿起腰側的笛子,橫吹起來。
那笛音嘲哳刺耳,像兩個刀片互相剮蹭,惹得對面菩提門的弟子齊齊捂耳:「別吹了別吹了!你們音書宗不能別在這個當頭添亂了!」
朝盈頭疼道:「蔡師哥的笛音真是堪比時爍師姐的髒話……」
然而半曲未到,百姓便被驅散開,他們踩著地上凝固的血膏,亂中有序地朝外涌,匯入滿街的熙來攘往中,驚叫和歡呼交織在一塊,竟沒有半點違和。
蔡齊光擱下笛子,他身後的同門也停下了吹奏。蔡齊光訕然道:「不好意思了諸位,人群亂起來實在危險,《驅散音》第十六版已經改進很多,只有處於惶遽中的凡人才能受起控制,其餘人聽起來便會尖厲聒耳。我們音書宗武力不及各位,也只能在這些小事上發揮作用。」
正說著,人流不斷往外涌,卻有另一股人流朝內擠進來。馭獸族的弟子虎背熊腰地站滿了整個門口,倏忽踩到黏糊糊的血,一時臉色大變!
其中一人手持通訊羅盤,指針偏轉一刻,正顫顫巍巍地指著前方。馭獸族的弟子抬眼便認出了齊蕪菁:「你們緊那羅門的好畜生!竟殺了我師兄!關門!一個都別放走!」
門被驟然合上,直到這時,齊蕪菁才終於「咦」了聲,走到屍體跟前,很困惑似的:「這位仁兄怎麼死得如此奇怪?」
桑青亦步亦趨:「怪在哪裡呢?」
「怪在不是我殺的,卻又很像我殺的。」齊蕪菁語氣遺憾,「如果是我的話,我的確會把他剁成這個樣子,但唯一不同的是,這種血肉之痛,我會讓他一直活著感受。」
馭獸族弟子道:「大伙兒別聽他的!我分明看見薩那和普布一塊兒去了鹿野林!普布的肩上還有緊那羅門的奴紋,而這枚刺青,便是同這條瘋狗脖頸上的圖案一模一樣,皆是陳佩蘭繪下的詛咒!這小雜種定是記恨薩那與普布欺侮了他,又知道他們二人最為較好,因此薩那對普布也並不設防,所以便趁機控制了普布,將薩那殺害了!」
他故事說完,人群中忽然傳來一聲笑。
馭獸族的人立刻暴跳如雷:「你笑什麼?!」
桑青道:「笑你蠢如豬。音書宗的好友在此,不如拿些書給這位仁兄治治腦袋吧!」
蔡齊光等一眾音書宗的弟子被點了遭,前者不敢生事,只能尷尬地解釋:「《宗門冊》第一冊便講過,緊那羅門的刺青雖是詛咒,卻只能將人變作危機時刻能保護自己的盾,並不能控制人的心神。」
「你故事講完了嗎?」齊蕪菁皺了下眉,「太爛的橋段,浪費我時間。」
「你——!」
「我奉勸你。」對方抬到一半手仿佛被齊蕪菁的目光給鉗在半空,「不要和我打,我這人陰招很多,當心受了傷。若四處告狀,壞了我師父的名聲,會很麻煩。」
菩提門本就憎惡馭獸族,眼看後者又要欺負到別人頭上,朝盈拔劍挺身:「說什麼記恨?我更早看你們不爽,是不是也要將殺人的罪名扣在我們菩提門的頭上啊?!」
馭獸族喝道:「好一個蛇鼠一窩!狼狽為奸!」
桑青道:「這罪名不是你說給就給,還得看人同不同意。」
「你廢話也很多。」齊蕪菁不留情面,蹲在屍體跟前。
誰料他查看須臾,竟忽然弔詭地笑出聲來!
第10章
馭獸族大駭:「你笑什麼?!」
自從當日見了這位少君的面目後,大伙兒都莫名其妙有些怵他。他們目光防備,好像齊蕪菁隨時都會發瘋似的。
齊蕪菁卻一臉從容,他道:「這位師兄幹了很不得了的事嗎,竟成了個空心人?」
眾人聞言,齊齊色變。馭獸族兢懼道:「你、你竟將薩那的心肝脾肺都掏空了?!好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