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曜的心思實在淺薄,這樣的人阮榮安在京中見過許多,都是被家中寵壞了的紈絝子。
問過一句,知道了他和公冶皓的關係,她便不再關心,道了句別便帶著人離開。
「姑娘可想逛逛家宅,我可代為引路?」公冶曜卻不肯放棄,追上去問。
「不必。」
「不如我請姑娘用晚膳可好?」
「不必。」
阮榮安再三拒絕,讓公冶曜有些惱,但瞧著那婀娜的身影,還是不由心熱,執意追了上去,滿口的姑娘叫個不停。
幾步過後,阮榮安有些煩,一個眼神過去,就有護衛上前攔下。
「十三公子,請止步,」高程手下的護衛擋在公冶曜身前,不讓他再追上去。
「大膽!」
公冶曜一怒,不予理會直接往前走,但預想中的護衛害怕讓開的事情沒有發生,他被攔了個結結實實,頓時越發惱怒。
「你知道我是誰嗎?」
護衛也不爭辯,靜靜站著,公冶曜想要發脾氣動手,被他一把鉗制住手,他還要生怒,不用護衛做什麼,他身後的小廝就慌張攔下了。
「公子,使不得!」
別人不知道,他們能不清楚嗎,這是家主身邊的護衛。家主就是公冶家的天,惹怒了他,家中上下誰也沒好果子吃,公冶曜不明所以敢招惹,他們卻不敢幹看著。
阮榮安表情微淡,有些不解,先生的弟弟,怎麼會是這樣的品行。
她一開始還有些期待,等到見了人,就只剩下失望了。
這樣的人,不配做先生的弟弟。
公冶皓很快就知道了公冶曜的事情,直接讓人把他關了禁閉。
眼看著護衛們鎖上門,公冶曜都快氣瘋了。
這些年他在家裡可以說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結果公冶皓一回來就這麼對他,他氣急的開始喝罵,被小廝們慌張的攔下,可越是如此,他越是生氣。
等到梁夫人來了,他立即開始告狀。
梁夫人亦是憤怒至極,她怒斥著讓護衛們退開,但誰也沒理她,只好隔著牆安慰了公冶曜幾句,便就怒氣沖沖往舒園去了。
太夫人院中,府上的二夫人有些不安,說,「娘,我們不攔一攔嗎?」
「攔什麼,就讓大嫂去唄,到底是親母子,家主不會對她如何的。」旁邊的三夫人笑道。
她聲音恭敬,但提起梁夫人時,眼中飛快閃過些許嫌惡和忌憚。
其她幾位夫人神情不一,但都沒說話。
梁夫人與公冶皓母子鬧得越僵,她們心裡越歡喜。
就像三夫人說的,那到底是親母子,不是她們這些親戚能比的。不讓梁夫人把人得罪透了,有好處公冶皓怎麼會想到她們。
「這些年,老大家的是越來越孤拐了。」
太夫人嘆了口氣。
這句話誰也沒接,甚至有些排斥,很快就有人開口,引開了話題。
梁夫人當初與夫君是出了名的恩愛,但世間又有情深不壽一說,所以等到公冶皓的父親去世之後,她根本無法接受,甚至開始遷怒公冶皓——
當初梁夫人生公冶皓時難產,因此極為不喜他,等到漸大些就將人送去了莊子養著。後來公冶皓的父親和長兄去看他,回家就遇到了刺殺。
因為這個緣故,梁夫人遷怒於公冶皓,覺得他就是個災星。先是克母,然後又剋死了父親和長兄。
那些年裡,公冶皓幾乎在公冶家除名,可誰也沒想到,最後他回了家,竟然以雷霆手段得了家主之位,之後將整個給公冶家都握在手中。
她們這些從前看都不看他一眼的人,一轉眼就仰人鼻息,一個個活的小心翼翼,戰戰兢兢。
唯獨梁氏,從不掩飾對公冶皓的厭惡,動輒冷臉叱罵。
公冶家眾人瞧著,只當看個笑話——
梁氏仗著母親的身份如此,卻沒有想過他長子留下的子嗣,還有她幼子的前程該如何。
蠢不可及,不過這麼蠢也是件好事。
她越是蠢,越是鬧騰,才越能顯出她們的好來。
這些都是公冶家的家事,別說外人了,就是府中,也只有些親近的奴僕才知曉一二。
阮榮安曾為此好奇,只是她尊重先生,從未想過貿然去查,但沒想到,這件事的內情,會驟然以這樣猝不及防的方式展現在她眼前——
回院不久,她去見公冶皓,正準備一同用晚膳,就聽到外面一陣喧鬧。
被攔在舒園外的梁夫人鬧起來了。
園子很大,阮榮安並不能聽清她都說了什麼,可園子裡就那麼多人,她這樣毫不顧忌,總有人能聽到。
阮榮安第一反應是去看公冶皓。
目光之中,他抬了眼,遙遙看向園門口在的方向,面色平靜。
過往的平靜,阮榮安都覺得是他從容自若,但這次阮榮安卻忽然想到,沒有人天生如此,他又是經歷了多少,才養成了這樣的習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