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躊躇再三,還是打算拿出來看看。
她保證,看完她就放回原處,絕不讓任何人發現。
她將畫紙按在桌上,小心翼翼地展開,她額上不禁滲出細細的汗,但她深知自己不能將此畫弄髒,便屏著呼吸向下查看。
直到畫卷完全展開,她才放眼看去,她深吸了一口氣進鼻腔里,這是一幅,及其精妙絕倫的美人圖……
安青只看了一眼就迅速瞥開,縱是她一直標榜著自己年長了陶採薇好多歲,好多事情見得比她多得多,卻還是紅透了一張臉。
崔先生……崔先生的畫功真是渾然天成、栩栩如生啊。
小姐……小姐在那上頭真是眉黛青顰、呼之欲出。
怪不得崔先生將此畫藏得如此深,想不到崔先生面上那一本正經的樣子,竟會在私底下將小姐畫成這副模樣。
她雖然再不敢看那畫一眼,但她卻沉沉地思考著,崔先生絕不是一般人。
她不由得想起許多事情來,若不是畫上的人正是自家小姐,安青敢篤定,此畫能值千金。
這樣一個人,怎麼可能只是住在鉛興縣外的村莊裡普普通通一個賣花郎呢。
安青將此畫收起來,好多事情在她腦海中跳躍著,即將要串成一串,卻始終不能得出一條真正的結論。
崔先生是北方人,一口中原官話說得標準極了,他之前騙了她們,他沒有埋在鶴山縣的祖宗,而那個時段他又出現在萍縣,後來小夏說,在舒西國和南越國之間遊走的,也有一位崔先生……
全大人和祁小姐都說過,崔先生與崔鴻雪長得很像……
外頭到處在傳,崔鴻雪還活著……
答案就快要呼之欲出了,能被太太從小安放在小姐身邊的人,怎麼會不細心呢。
安青很快就想到,一年前那幅突然在鉛興縣這種地方現身的出自崔鴻雪之手的蓮葉圖,真是好巧啊,就在小姐與崔波見過面以後,那幅圖就出現了,而在那之後,生活得一直窮困潦倒的崔波,竟能拿出一大筆用作攤位費的錢來還給小姐。
這個答案讓她顫抖著,她的心越跳越快,胸腔里像是在打雷一般。
她等不及想要找什麼人佐證她的推論,可是同時她又是謹慎的,此事若是假的,說出去未免可笑,此事若是真的,她也不能就這麼將崔先生暴露出去。
當前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便是小夏了,可小夏偏偏出去了,不知幾天後才能回來。
她便只能一個人揣著秘密,煎熬地等待著。
可是在那之前至少,她想讓小姐知道這件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