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拱了拱手,神情肅穆:「本官被調到河首府來是有政務在身的,在百姓家裡住著成何體統。」
陶採薇笑道:「全大人幫了小女這麼大的忙,住在小女家裡是應該的,況且小女家中正待全大人來成撐場面呢,這不,您往這兒一站,這廳里竟突然亮堂起來了。」
全修傑尋思她「蓬蓽生輝」四個字能概括的說了這麼長一段兒。
陶採薇又趕緊吩咐了幾個丫鬟下去打掃沁芳院,又命晚上擺席招待。
全修傑這才沒法,只好答應住下。
第二日一早,陶採薇起身命人往門上貼鍾馗、桃符,又把給家裡下人的節禮安排著送了出去。
在府里某個小巧的遊廊上,與崔波不期而遇迎面撞上。她紅透了一張臉,渾看了那麼些話本子,多少知了點事。
崔鴻雪倒是面色如常,他朝她微點了點頭,見她沒有吩咐,便繞過她走了。
她今日的事情多,也不便多想,轉身又投入一堆事務里去了。
一時之間,陶府里最閒的兩個人,竟莫名聚到了同一個園子裡。
崔鴻雪迎面對上全修傑,一時之間躲閃不開。
全修傑見此人氣質淡然灑脫,雖存在感不強,但細細一看,自有一番風度在身,便打量起來,只覺此人竟生得好生眼熟。
細想卻又絕不可能是那人,只是形骨有些相似,周身的氣勢卻完全不同。
那人見他過來,站在角落處停下,垂著頭不言語,似是在讓他先過路。
全修傑便微微點了點頭,抬步走過,崔鴻雪從不會低頭。
下午,陶家三人聚在祠堂里祭祖。
陶採薇舉著香磕了頭,心裡念叨:「老祖宗保佑。」
至於具體要保佑些什麼,她一時之間竟說不出來了。
「保佑我家繼續發財,保佑我爹我哥順利進入官場……」這些話一到嘴邊,她有些說麻了,不想再說。
轉念又想到自己身上,終是幽幽嘆了聲氣,女子還能求些什麼?無非是求求姻緣。
可她的姻緣早就碎了。
祠堂修得寬闊大氣,堂內空蕩蕩的,只有陶金銀磕頭的回音傳來。
那一陣陣檀香直往她鼻子裡鑽,她頭抵在祠堂檀香木鋪就的地板上,腦子裡忽然浮現出崔波那張唇紅齒白的臉來。
她心裡發著癢,剛要起來,在祖宗面前脫口而出一句:「崔波也不是不行。」
她抬起頭時,爹娘和哥都一臉詫異地盯著她,臉色複雜。
她捂住嘴,搖了搖頭:「我亂說的。」
祖宗可千萬別給聽進去了。
祠堂里安靜了一會兒,陶金銀「噗嗤」一聲笑出來。
「妹啊,我承認崔波那小子的確有幾分姿色,玩兒玩兒就得了啊,不至於在祖宗面前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