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琢磨著,她忽然看到流水宴上一道十分活躍的青色身影。
那人這桌吃完吃那桌,定睛一看,不是崔波還能是誰。
可難為那人一邊吃著,一邊還能保持如此高雅的形象,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誰家貴公子。
不過貴公子可不會來吃流水席,最多送上禮來,在席上坐一坐便是。
他坐在那兒,倒是引人注目,好多前來赴宴的大姑娘小媳婦都在盯著他看。
她走至他身後,隱隱帶著宣誓主權的意思。
本來她是感到有些不滿的,想把他叫回去,轉念一想,這崔波想必也沒見過此等大場面,這桌上山珍海味眾多,他一時間貪吃也是有的。
如此想著,便任由他坐在那兒吃,她站在一旁瞪人。
崔鴻雪正慢條斯理地夾了一筷子海參,剛放入口中,卻見身旁正站著一人,這小孩兒怎麼神出鬼沒的。
既然來了便一起吃,他拉開一旁的椅子示意她坐下,往她碗筷里夾了幾塊兒蝦片和春卷。
他記得小孩子喜歡吃這些。
想起許多年前在溪川遇到的那個小女孩兒,不由嘴角含笑。
那小女孩兒還怪可愛的,好像叫什麼陶六丫,小女孩都沒有名字,他也沒特別注意。
瞅了眼旁邊坐下,正四處瞪人的陶採薇,那小女孩兒倒比她可愛多了。
陶採薇看見碗裡的食物,愣了愣,轉頭冷冷地看著他:「這都是些什麼玩意兒。」這都是她小時候才愛吃的了,如今長大了誰還吃這玩意兒。
突然被「冷暴力」的崔鴻雪:……果然人與人之間是有差距的。
他給她換了個碗過來:「喜歡吃什麼自己夾。」
府里的賊還沒抓到,陶採薇提不起什麼精神來。
崔鴻雪耐著性子給她布菜。
老實說,在這流水宴上,沒有講究這個的,她倒是個另類。
陶採薇呆愣愣吃著,又呆愣愣轉頭看他。
那人還是那般斯文貴氣的模樣,她不得不感嘆,氣質這種東西,真是天生的,陶金銀從小金銀圍繞,身上卻無絲毫貴氣,跟她一樣,抱起算盤就能當家,綾羅綢緞,不過裹了這根濁木。
崔波在那鄉野間長大,賣花為生,竟也能養出一身貴氣來。
不過說起來:「倒怎得從未見過你父母?」
崔鴻雪夾菜的手一頓,瞬時便回道:「都死了。」沒什麼不能說的。
以往的自大、狂妄、高傲,反覆將他擊垮。
崔家大廈將傾之時,他頂著那第一公子的貴名,睜著那不可一世的雙眼,怎麼還一點辦法也無呢。
那些高高在上的所有回憶,總會被翻出來一次又一次地扎他。
你就是個廢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