嚼了兩塊櫻桃肉後,滋味甚美,她忽然想到:「何不將我今日帶來的肥蟹一併蒸上呢,聽雨吃蟹,豈不快哉。」
崔鴻雪打斷道:「你們剛剛著了涼,再吃蟹恐就傷身了。」
陶採薇擺擺手道:「暖壺熱酒,就著喝不就兩項抵消了,你家有酒嗎?」
崔鴻雪直直對上她那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搖了搖頭,正想說:「沒有。」那婢女安青卻眼疾手快的拿起櫥下放著的一壇竹葉青:「小姐,奴婢這就去給你溫酒。」
看著這自來熟的主僕二人,他是有苦難言,有抱怨但不敢表現出來,心底里卻是煩躁至極。他喜潔,縱是做了鄉野村民,衣食起居俱有一套規矩準則。
陶採薇雖自在吃著飯,卻也時刻關注著這家的主人,崔鴻雪雖是老謀深算心思不露於人前的妙手,陶採薇卻也是自小混跡商場的人精。
她看得出此人對她隱約有些不喜,可那又算得了什麼?她雖不是官宦人家,卻也高過他許多階級,若是怕手下人人不喜自己,她還怎麼管理這偌大家業。
無非是崔波有張好皮囊,她格外關注些罷了。
「崔公子若是願意來我府上做清客,我可以每月給你開五兩銀子。」
說著,她敲了一錠銀子在桌上,不就是拿錢砸嘛,她最善於此道。
崔鴻雪看到那把自己桌子震了一震的銀子,嘴角微抽,在她面前,他有時候甚至控制不了自己的一些表情流出,這絕不是看不起她的意思。
「陶小姐,在下只是一個村野賣花郎,並無特別之處,當不得貴府清客一職。」
陶採薇捻起酒杯,斜乜了他一眼道:「誰說你沒有特別之處了,我看你模樣生的就好得很,這一點也是做清客的必要之處。」
說完,她又瞪著杏眼直勾勾地看著他。
崔鴻雪從未聽過此等直白之言,愈發覺得自己無法應對這個小鎮女子,京城裡那些貴女再怎麼吹捧他也不會使他這般難堪。
陶採薇見他支支吾吾的,耳尖通紅,正襟危坐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如何?你做出這般模樣來難不成是怕到我府上失了身不成。」
只見她銀盤一樣的圓臉,兩條翠眉不描而黑,肌膚雪白豐澤,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清澈見底,只見世故圓滑,不見絲
毫情事之欲,應是不通於此的。
他當即鎮定下來,嗤笑道:「在下是男子,小姐是女子,何故在下會害怕,怕的不應該是小姐你嗎?」隨即一雙眼正大光明盯了回去。
還不待陶採薇回話,安青斥道:「混帳東西,在小姐面前胡說些什麼話!」
崔鴻雪無語,起先無禮的明明是她。
陶採薇自是不在意,或者說,崔波這個人從上到下除了容貌以外遠沒有值得她在意的了,至於他的喜惡、他的情緒,都不重要。
「好了安青,你跟他置什麼氣呢。」
陶採薇復又面向他道:「崔公子,不如我們就此議和吧,我也不計較你幾次三番得罪我的事了。」給他斟了一杯酒:「喝下這杯酒,之前的誤會一筆勾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