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彎湖邊,今日大晴天,沒有煙霧繚繞,一切景色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回到了那一年,當頭一輪紅日,飛彩凝輝,身邊密密層層的詩禮簪纓之族,祖父就坐在那高堂之上,萬眾矚目下他接過玉佩,自有一番凌雲志。他還是那個翻手為雲,呼風喚雨的鴻雪公子,一滴雨水裹著泥土清香呼啦啦吹在他臉上……跟前是農戶家踱步的雞。
他抬手猛然一擲,湖中一蓬一蓬的濺起波紋,湖水瞬間吞噬,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那塊玉佩就這麼沉了下去,躺在湖底。
他回過身,遠處的炊煙升起,他面朝前方,大步走去。
三日之期已到,他翻了套完好的衣裳出來穿上,到了陶家。
門口只見蕭瑟幾個掃落葉的僕人,他問道:「勞煩請陶小姐一見。」
僕人擺了擺手:「你改日再來罷,主人不在家,陶老闆一家子一大早就受邀到省府赴宴去了。」
崔鴻雪走前多問了一句:「是受新來的楊知府之邀嗎?」
那僕人點點頭應是。
今日註定跑了個空,他也不惱,改日再來便是。
來到街上,卻見好幾家掛著陶氏招牌的店面關門歇業,僅有一家涉及民生的米糧店還硬挺挺的開著,他心中頓覺有異。
之前陶家的商鋪也遭過一輪災,每天都有人上門鬧事,不是說東西吃了壞肚子,就說陶家是個女人當家做不得主。
旁人只當是個巧合,他如何不知是楊濮存在背後搗鬼。
楊濮存收了陶家一千兩銀子才作罷,陶家安穩了幾日,如今又出事了。
他埋著頭往家走,官場的事情,他被救出來之前在祖宗面前發過誓的,絕不再涉足。
走著走著,他在一家已經關門的菜店門口碰到了那個賣蘑菇的婆子,雖說他跟她不熟,卻不知她為何守在這兒。
那婆子看到他,一臉苦色,抓住他絮絮叨叨說起來:「之前陶家人把我們家的貨收購到店裡賣,明明說好的今天又要到家裡來收,老婆子剛摘好的蘑菇,沒人來收,可不得放壞了嘛,只能自己拿到店裡來,結果陶家把店也關了。這陶家真是黑心眼,害人不淺吶。」她指了指腳邊的幾筐蘑菇。
崔鴻雪微微點了點頭,不理會她的絮絮叨叨,轉身走了。
走著走著,他變了個方向,牽了匹馬,往府城方向奔去。
卻說陶採薇這邊,楊知府辦了場宴席,專門招待河首府排的上號的富商。
其用意淺顯可見。
陶採薇心裡直罵,一千兩銀子啊,才管幾天。
見眾人都已落座,楊濮存這才撫須走到上位落座。
「各位,本官新到任河首府,先舉杯敬各位一杯。」
眾人哪敢,紛紛連忙回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