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心縱然,他想保留一點美好,只屬於他們之間的記憶。
「不…不用了,您回去吧。」
沈確行神色黯淡垂下頭沒敢看陸淮夷的眼睛,就算知道他現在已經是在看自己,但他還是膽小。
「…好。」
陸淮夷的回答無疑是讓沈確行鬆了一口氣,重新揚起笑容,「謝謝。」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謝什麼,但還是對陸淮夷說了這句話。
「晚安。」
等到陸淮夷離開,沈確行站在原地不知道看了多久,一直到連車尾的影子也看不到。
月影稀疏,今晚夜空中難得飄蕩著幾片雲,隨著風緩慢移動,遮擋月亮片刻後又很快離開。
是一個難得圓月。
沈確行抬頭看了一會兒後拉了拉衣領,將半張臉埋藏在衣領之下,掩藏著的是難以控制的嘴角。
「人呢?」
「滾哪裡去了?」
「陸淮夷有沒有說什麼?答應幫我們沈家了嗎?」
一進到沈家,入眼的便是正坐在沙發上的沈父沈季青,正襟危坐,手裡還拿著一份報紙。
幾乎是在他開門的瞬間,伴隨著沈季青憤怒的聲音傳來。
沒給沈確行一點解釋的機會,一記茶盞便摔在他額頭上,溫熱的茶水混著茶葉滾落,一點也沒有閃躲,像是感受不到一點疼痛,他連眉頭未曾皺過一下。
早就習慣了。
這樣的事不是一天兩天,從他回到沈家後每天都在發生,也可以說只要他出現在沈家,就會發生這樣的事。
從最初會感到委屈到漸漸麻木。
沈確行知道,只有什麼都不去做,在這個家成完全成為一個透明人才不會受傷。
現在,沈季青會這樣生氣全是因為他沒有回他的消息。
能讓他等到這個時候還真是為難了他。
「啞巴了?」
沈季青重重將報紙拍在茶几上,像是無聲宣示自己在這個家的主權。
「為什麼這麼晚回來你會不清楚?怎麼樣賣兒求榮這麼快忘了?」
沈確行將臉頰上沾上的茶葉殘羹拭去,冷眼看去,言語間儘是嘲諷。
像是戳中沈季青的痛處,惱羞成怒站了起來用手指著他,「這幾年吃沈家的住沈家的,你說說哪裡虧待你了?」
「呵」
沈確行現在並不想和沈季青爭辯,他知道,就算自己再怎麼解釋說也沒有用。
在沈季青心裡,這件事已經是板上釘釘。
「你這是什麼態度?」
沈季青最頭疼的便是沈確行,沒有其他兒子女兒嘴甜,在他眼裡,最是不會變通的便是他。
始終不給人一個笑臉,好似所有人欠他一樣。
不討喜!
很不討喜!
因此父子倆見面就沒有心平氣和的時候。
「沈確行!」
沈季青氣得臉漲通紅竟拿沈確行半分辦法也沒有,眼睜睜看著他上樓。
沈確行剛走上去迎面就與穿戴整齊的沈家二兒子沈延決撞個正著,本想裝作看不見,奈何沈延決總是這樣喜歡自討沒趣,儘管沈確行不想理他的表情已經明擺在面上,他還是故意作對。
沈確行往右邊走他也往右邊,一時之間兩人就這樣在樓梯口僵持不下。
「沈確行,這麼多年你還是有媽生沒媽養一點教養也沒有,看到二哥也不問好。」
沈延決雙臂環抱在胸前,好整以暇看著他。
他知道沈確行的痛點在哪裡,那個就連死了也要替兒子鋪路的女人,當年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將沈確行送過來,打破沈家多年來維持的平靜。
沈夫人默許沈季青在外有私生子的存在,但決不允許私生子擺在明面上。
這麼多年來,沈確行是一例外。
故此他並不喜歡這個名義上的弟弟。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