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已釋懷,而他耿耿於懷。
向晚星當初冠冕堂皇地以禁止早戀名義舉報他,坑害他。
他也可以吧。
洛望飛的手再一次摸到抽屜里的手機,摩挲了許久,遲遲沒有開機。
直到余亮過來拍著他的肩膀,「欸,走走走,去打球去。」
洛望飛恍然回神,看到面前的黑板早已寫滿白色的粉筆字,那行An eye for an eye and a tooth for a tooth早就被枯燥冗長的從句所覆蓋。
他想著向晚星的事情,不知不覺過了兩節英語課。
現在已經是一周唯一一次的體育課了。
即使打球的時候不適合帶手機,洛望飛還是把手機從抽屜里拿了出來,揣在了口袋裡。
在球場打球的時候,洛望飛聽到操場邊的小道里有人在說話,幾個男的,似乎在聊漂亮女生,其中一個提到了向晚星的名字。
「其實我覺得向晚星也挺好看的,臉圓圓的,眼睛亮亮的,特有活力,感覺瞧著就心情特好。」
李彥的聲音響起來,滿是嫌棄。
「你瘋了吧!居然覺得向晚星可愛!她那張嘴能把人毒死,而且矯情做作,什麼事情都鬧個不停,得理不饒人的,跟她相處就是短壽好吧!」
洛望飛站在樹蔭下,把這些話一字不落聽進耳中,忍不住想奚落向晚星。
她知道她男朋友在外面這麼說她嗎?
平時那麼機靈狡詐,一點委屈都受不得,結果找了個這樣的。
她是太久沒吃苦了嗎?好日子過慣了,所以找個對象給自己氣受。
洛望飛還沒有在心裡抱怨完,小路上的其他人也開了口打斷了李彥,雖然是夸向晚星的話,但落入洛望飛耳中也挺刺的。
「也還好吧,向晚星平時也挺好相處的啊,樂呵呵的,而且還挺會撒嬌的,我覺得和她一起玩挺開心的,我就想要個會撒嬌的女朋友。」
「是啊,你只要不提洛望飛,她還是挺正常的,她就是討厭洛望飛而已。不過我也理解,洛望飛這人太愛出風頭了,有時候確實挺討厭的。」
他們的聲音低了下去,像是在說什麼見不得光的秘密,「而且,有一次午休我看見向晚星短袖下面露出一截腰,特白,看起來就很軟。」
洛望飛站在籃球場邊,眉眼間一片郁色,隊友傳過來的球砸到身上也沒什麼反應。
「你幹嘛呢?發什麼呆啊?」余亮走過來,看見洛望飛此刻的表情愣了一下。
平時總是笑著的洛望飛此刻冷著一張臉,眉眼壓著,像是冰下包著一團火。
在余亮的記憶里,洛望飛從來都是一個很開朗的人,平時大大咧咧的,也玩得開,什麼都不在乎,天大的事也不能讓他發愁。
哪怕他不笑著的時候,整個人也是懶洋洋的,一股子慵懶閒適的安逸氣息。
很少見他有心情不好的時候。
從小學認識到現在,余亮記憶中洛望飛真正擺臭臉也就那麼兩回。
一次是初中,洛望飛做完恥辱的萬字檢討,悶悶不樂了許久,好像全世界都欠他八百萬。
不過那次余亮也理解,別說八百萬,八千萬都買不回洛望飛因為向晚星而失去的自由和尊嚴了。
第二次就是現在。
「怎麼了你?」余亮有種大事不妙的預感。
洛望飛沒吭聲,撿起地上的籃球。
單手拋出去,卻是向著與球場的反方向,砸到幽靜昏暗的小路里,驚起一道痛呼。
「你幹嘛呢!往哪兒扔呢!」余亮傻了眼,正要過去撿,看到幾個人從小路里走出來,全都是成績響噹噹的好學生,老師口中的模範。
李彥走在最中間,拿著籃球,目光不善地問:「誰砸的?」
在讀書時代,成績幾乎就是一切,成績好的學生是家長口中的偶像,老師們的掌心寶,哪怕他們相貌平平,哪怕他們脾氣惡劣,性格孤僻,只要成績好,就能被原諒。
只要跟李彥有過交集的人都被李彥嘲諷過,但也只能忍氣吞聲。
三年來,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高高在上的李彥狼狽的樣子,額頭上一道顯著的紅印,還有些籃球留下的灰印。
方才還在嬉笑奔跑的少年們一下子全都陷入了沉默,咽了咽口水,面面相覷。
完了,麻煩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