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望飛看了一眼,嗯,菜果然是向晚星愛吃的菜,排骨湯也是向晚星喜歡的。
誰見了不說一句母女情深。
而他洛望飛純屬多餘。
向晚星已經埋頭吃了起來,洛望飛還站著,葉芝催他過來「杵在那裡幹嘛呢?跟個木頭樁子一樣,你看看幾點了都,吃完趕緊寫作業。」
洛望飛的肩膀不疼了,但是心累。
他把書包往沙發上一扔,拉開向晚星對面的椅子坐下,抄起筷子,專門去攔截向晚星想夾的菜。
或許是做賊心虛的緣故,今天的向晚星格外好欺負,被搶了菜也不吵,只是仰起頭睜圓了眼睛,毫無攻擊性地對他表示譴責。
但人性總歸是惡劣的,她的示弱並不能讓洛望飛釋懷,反而更想欺負她,直接摁住了她的筷子,要去夾她已經戳中的雞翅。
葉芝看不過去,把洛望飛的筷子撥開,親自把雞翅夾到向晚星碗裡,瞪了不懂事的洛望飛一眼,「幹嘛呢你?十幾個雞翅,非得搶這一個,平時也沒見你多喜歡。」
葉芝又夾了一個雞翅給洛望飛,洛望飛端著碗避開了。
他就喜歡向晚星碗裡那個,其他的沒意思。
「我喜歡的海鮮您也不給做啊。」
葉芝心裡那點微末的愧疚和母子情深在洛望飛的不懂事裡消散全無,「那晚星對海鮮過敏啊,人家來吃頓飯,你讓讓怎麼了就,這麼大人了,斤斤計較的。」
洛望飛徹底沒胃口了,也懶得和葉芝爭,只在心裡腹誹。
說得向晚星是個稀客一樣。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六十天見面,一大半時間都得在一塊兒吃飯,哪怕向晚星的母親在家,葉芝做飯的時候也經常把菜盛上一碗讓洛望飛送過去。
珠圓玉潤的向晚星在葉芝眼裡硬生生變成了一個吃不飽穿不暖的小可憐。
拜託,向晚星的母親都是小老闆了,她們家都比自家有錢了,葉芝的記憶還停留在十年前向蘭早起晚歸賣滷菜,向晚星可憐巴巴在菜市場寫作業。
那個時候向晚星也不是真的小可憐啊,菜市場小霸王,愛占小便宜的大爺大媽都拿她沒辦法。
誰也不能在一個哇哇大哭的小女孩面前占理。
當然,小向晚星的手下敗將里,也包括了前任孩子王,小地頭蛇洛望飛。
回憶往昔,洛望飛心裡更不是滋味,匆匆吃了幾口了事,撩了筷子說要去寫作業。
向晚星也吃完了,積極地捧起碗對著葉芝說「阿姨,我來洗碗吧。」
洛望飛步伐一頓,頹喪地立在原地,耷拉著眼皮,內心深深嘆了口氣,眼睜睜看著葉芝欣慰地拍了拍向晚星的手,臉上笑開了花,「哎呦,不用,不用。」
話頭一轉,葉芝聲音冷淡下來,拿出了在單位的領導架子,命令洛望飛道:「過來,把碗洗了去。你看看人家晚星!每次都要我說你!」
洛望飛沉默了,這麼多年,不都是他洗的碗嗎?
從小到大,向晚星就第一次來他們家的時候洗了碗,也不算洗,把碗泡到水池裡,就這還把碗打碎了。
後面她更是碗都不碰,嘴皮子一掀,然後極其流暢自然地在葉芝的誇讚中把碗交給被吩咐的洛望飛。
苦力他出,功勞向晚星拿。
算了,習慣了。
洛望飛已經麻木了,沒好氣地拿過碗碟往廚房走,熟練地打開水頭,找出洗潔精幹活。
洗到一半,廚房門推開,洛望飛認出是向晚星的腳步聲,繼續洗著碗,習慣性往旁邊伸手去拿菜碟卻摸了空。
洛望飛覺得奇怪,回身去看,瞧見向晚星呆呆端著髒污的菜碟站在廚房裡,心虛地看著地面避開他的視線。
真是太奇怪了。
往常向晚星都是走過來把菜碟直接放在台子上,笑嘻嘻地說「辛苦嘍」。
囂張到讓人想教訓她一頓。
今天像是換了個人一樣,從一個氣鼓鼓的河豚變成了蓬鬆的棉花糖。
棉花糖只會讓人有想揉捏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