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走了快一個小時的時間。
虞蘇時有些擔心。
靠近海岸線的路在暴風雨中格外危險,有時候連汽車都能掀翻,何況姜鶴開出去的是一輛質量堪憂的三輪車。
萬一……
虞蘇時想起他的父母,他們就是在一場暴風雨的天氣里,跟著車隊走海岸公路時車禍去世的。
思及此,虞蘇時再也坐不住,起身往二樓疾步而去。
環島線兩旁的路燈隔著不規則的距離一點點照亮遠方的路,公路上別說一輛車一個人,連個鬼影子都看不到。
虞蘇時費力地打著傘,拿出手機看,信號很弱。他嘗試撥通對方的號碼,前兩次面臨了與姜鶴打電話同樣的情況,第三次對方才接通,時間也延遲了幾秒。
虞蘇時沒有立刻張口說話,只將手機貼近耳朵,摒除周遭一切聲音,分辨出對面的風雨聲很小。
過了會兒,兩人才同時開口,一個語氣生硬,一個溫和平靜。
虞蘇時:「注意安全。」
姜鶴:「馬上回家。」
虞蘇時抿了抿唇。
片刻後,一聲壓得極低的笑穿過聽筒進入外耳道,最後在鼓膜處敲了敲,虞蘇時緩緩拿遠手機,電話已經自動掛斷了。
姜鶴的「馬上回家」是在四十分鐘後了。去鎮子上的時候,他開著車完全順風而行,回家多是考慮安全情況,全憑兩隻腳穿過鎮子和漁茶村走回來的。
看得見他家二樓時,姜鶴髮現陽台的燈亮著,虞蘇時站在雨篷下倚著玻璃窗低頭不知道在幹啥,那把前兩日遭他評價為「丑」的雨傘也被撐開,這會兒可憐兮兮地倒在人腳邊。
姜鶴朝前又走了十幾步,估摸著聲音能夠傳過去後朝人大喊:「虞蘇時,你不在屋裡等著出來幹嘛?」
聽到熟悉的聲音,虞蘇時抬頭朝公路看去,發現沒人後才皺著眉往其他地方找,很快就發現身後半山腰上,站在樓梯巷道頂端平台上的姜鶴。
肉眼可見對方安全,虞蘇時也就沒回應姜鶴,拿起傘下了樓。
五分鐘後,姜鶴推門而入。
虞蘇時正只手插兜專注地往阿美籠子裡塞白菜葉。
姜鶴走近後又發現對方根根分明的頭髮絲上掛著密密麻麻的雨霧,料想虞蘇時應該在陽台上待了很久,並且完全沒有意識到在雨篷下也會有飄雨。
姜鶴:「打完電話,你不在屋裡待著在陽台做什麼呢?等我嗎?」
白菜葉塞完了,虞蘇時開始餵胡蘿蔔,頭也不回地答:「……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