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苓笑著應了一聲:「知道了。」
她撐著腮,和沈鳶說笑。
「先前我問玉竹姐姐,她還說自己不喜歡。」
沈鳶面色一沉:「什麼?」
松苓忙道:「姑娘別急,那兩日是他們鬥嘴呢,並非真的不喜歡。」
沈鳶長鬆口氣:「聘禮多少都不要緊,要緊的是那顆真心。」
她又一次望向園子,若有所思。
竹影參差,園中明月高懸,空無人影。
沈鳶戰戰兢兢度過三日,自那日往隔壁院子送了兩箱金子後,謝清鶴再也不曾露過面。
隔壁院子也一直都是安安靜靜的,一點聲音也無。
沈鳶明里暗裡問過圓圓兩三回,可有見過隔壁的紅玉,得到的答案都是「沒有」。
沈鳶滿腹疑慮,礙於面子也不想上門去尋謝清鶴。
圓圓坐在沈鳶對面,捧著蓮葉羹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喝著。
她好奇:「會不會是病了?」
圓圓眨眨眼,「先前紅玉也說,她家公子身子差得很,三五日病一回。若是生病了,自然出不了門」
沈鳶沉默不語。
她轉首,隔著一道高高院牆,隱約可見隔壁透過來的一點微光。
沈鳶尋了個由頭打發圓圓回去,她坐在園中鞦韆上,腳尖點地,在空中晃晃悠悠。
雙目始終不曾從那道院牆離開。
園中蟬鳴蟲聲不絕於耳,倏爾有人握住沈鳶往上盪起的鞦韆。
沈鳶頭也沒回,低聲道:「松苓,你先回房歇息,我還想再坐一會。」
身後沒有聲音響起。
沈鳶心口驟然一緊,她轉首。
搖曳樹影下,謝清鶴長身玉立,他一身藏青色圓領長袍,指骨分明的手指握著鞦韆繩索的一端,離沈鳶只有半掌之距。
沈鳶一驚,下意識站起身。
「不是還想繼續坐?」
一隻手覆在沈鳶手背上,謝清鶴閒庭信步,悠哉悠哉推著鞦韆。
地上黑影晃動。
震驚過後,沈鳶斂去眼中的詫異,一個眼神都懶得分給謝清鶴。
「你來做什麼?」
三日不見,謝清鶴還是這樣的討人厭。
謝清鶴喉嚨壓著笑:「不是你想見我?」
沈鳶氣呼呼,猛地轉過身:「誰想見你了,你不要血口噴人。」
謝清鶴揚眸,從善如流點頭:「知道了。」
沈鳶氣急:「你知道什麼了,我說你……」
謝清鶴俯身垂首,薄唇落在沈鳶唇角。
萬籟寂靜,天地間悄無聲息。
沈鳶瞳孔驟緊,隱約還能聽見自己胸腔處傳來的砰砰心跳聲。
心跳猶如擂鼓,鏗鏘有力。
謝清鶴指腹一點點自沈鳶唇角撫過,他嗓音低沉,伴著一點點沙啞。
「不是你想見我,是我想見你了。」
沈鳶雙頰微紅,紅唇上的唇珠如殘血鮮紅。
她愣愣望著謝清鶴,只覺耳尖越發滾燙。
少頃,沈鳶垂頭斂眉,盯著自己腳上金縷鞋上的流蘇。
小聲嘟囔:「誰問你了。」
她抬眼,振振有詞,「還有,誰說你可以隨意出入我的院子裡?別忘了你如今還欠我……」
話猶未了,沈鳶忽然收住聲,她驚覺自己如今和謝清鶴錢貨兩訖,謝清鶴並未欠自己什麼,自己也不再是謝清鶴的債主。
沈鳶咬緊下唇:「我們如今都兩清了,你還來找我做什麼?」
謝清鶴:「兩清了就不能來找你嗎?」
他低頭,氣息噴落在沈鳶頸邊,謝清鶴明知故問。
「還有,誰說我們兩清了?」
沈鳶張瞪雙眼:「你、你這是獅子大開口,兩箱金子竟然還不知足……」
謝清鶴眉角輕挑:「誰說我是不知足了?」
他一隻手圈著沈鳶的手腕,唇角噙著笑。
沈鳶出手闊綽,送去的兩箱金子共有五千兩。
謝清鶴指骨半曲,在繩索上輕敲了敲,將沈鳶先前說過的話送回去。
「我這種姿色服侍一次只有十兩,五千兩銀子就得……」
沈鳶眼疾手快捂住謝清鶴薄唇,臉紅耳赤。
她左右張望,好在園中無人,只有滿地月光灑落。
沈鳶不可思議:「你、你簡直不要臉,怎麼這種話也敢說出口。」
謝清鶴笑著拉開沈鳶的手。
兩人十指相握,掌心貼著掌心。
松檀香又一次蔓延在沈鳶鼻尖,沈鳶凝眉盯著謝清鶴,忍不住質問。
「謝清鶴,我不喜歡你這樣。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就像以前一樣。
謝清鶴眸色一暗,捏著沈鳶的指骨:「不是故意避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