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鳶怔怔望著自己漲紅的掌心,臉上流露出幾分難以置信。
手心泛著陣陣疼意,沈鳶手指蜷動。
目光所及,謝清鶴又一次朝自己走來。
沈鳶下意識再次揚高手臂。
謝清鶴笑著握住沈鳶的手腕:「……還沒解氣?」
他往前走了半步,垂首在沈鳶耳邊輕語。
「要打也得回房再打。」
「沈鳶,你總得給我留點面子。」
指腹貼著的脈搏跳動,離近了,謝清鶴忽的發覺沈鳶在顫抖。
那雙琥珀眼眸染上層層水霧,一滴淚水從沈鳶眼角滾落,正好砸落在謝清鶴手背。
謝清鶴眸色沉了又沉,不由分說攬住沈鳶雙肩,他啞聲:「你……」
「你來做什麼?」
沈鳶淚流滿面,推搡著甩開謝清鶴。
雙手捏拳砸落在謝清鶴肩上,可不管沈鳶如何用力,謝清鶴都不曾鬆開她半分。
「你還來做什麼?」
沈鳶泣不成聲,嗓子啞得說不出話,「你不是死了嗎,怎麼還、還……」
一滴接著一滴的淚水從沈鳶眼角滑落,染濕了謝清鶴的衣襟。
黑眸微暗,謝清鶴抱著沈鳶入懷,嗓音喑啞:「沈鳶,我總是不想你哭的。」
嗚咽聲在謝清鶴肩上不絕於耳,謝清鶴的長袍幾乎被水霧浸透。
「別哭了。」
帶著薄繭的指腹輕輕從沈鳶眼角抹過,謝清鶴聲音溫和。
沈鳶別過臉,避開謝清鶴落在自己臉上的手。
她滿目通紅:「陛下既然在金陵隱信埋名,想必是有要緊事要辦,我就不多叨擾了,告辭。」
話落,也不管謝清鶴說什麼,沈鳶拽著圓圓頭也不回離開小院。
圓圓早就不是當初年少不知事的小姑娘,自幼也常出入宮廷,自是認出謝清鶴的身份。
圓圓目瞪口呆,時不時回首往後望,雙唇張了又張。
「剛剛那是、是……」
餘光瞥見沈鳶眼角的水光,圓圓立刻咽下喉嚨的餘音,亦步亦趨跟著沈鳶回到別院。
沈鳶晚膳只匆匆吃了兩口,沈殊還沒來得及多問,沈鳶已然回房歇息。
沈殊難以相信,抓著圓圓的手追問。
「你真看清楚了,住在隔壁的是、是……」
沈殊顫抖著說出「先帝」兩字。
圓圓揉著紅腫的手腕,不滿剜了母親一眼:「自然是真的,母親若不信,大可去隔壁瞧瞧。」
「那怎麼可以?」
沈殊反唇相譏。
她起身往外走了兩三步,復再次坐回椅子上。
「不行,小鳶如今還亂著,還是先讓她一個人靜靜。」
滿腹愁思落在手中攥緊的絲帕上,沈殊在屋內來回踱步,時不時往外看一眼,口中念念有詞。
「不行,我還是得過去瞧瞧,留她一人胡思亂想,指不定會出什麼事。」
沈殊一面說,一面往外走。
眼角瞥見身後的圓圓,沈殊忽然立住腳步,命人做了兩盒糕點,讓圓圓給沈鳶送去。
圓圓提著漆木攢盒往沈鳶的住處走,意外發現沈鳶和謝清鶴的院子只有一牆之隔。
她訥訥張了張唇,最後還
是什麼話也沒說,抬手在門上敲了敲,推門而入。
沈鳶坐在臨窗炕上,屋內點著一盞燭火,明亮的火光隨風搖曳,無聲落在槅扇木窗上。
沈鳶沒有回首,還以為是沈殊或是松苓等人。
她嗓子沙啞:「我不想吃,不必……」
圓圓提著攢盒,三步並作兩步朝前走:「是我。」
她將攢盒往沈鳶跟前推了一推,「母親讓我送來的,她說你晚膳沒怎麼吃。」
沈鳶眼中落寞:「是我讓姐姐擔心了,攢盒放這,你先回去和姐姐說,就說我……」
圓圓挨著沈鳶坐下:「母親說我若是能在這屋裡待上兩刻鐘,今日的功課就不必做了。」
沈鳶破涕為笑,不好再趕人。
圓圓垂首斂眸:「對不住,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想去撿紙鳶……」
沈鳶抬手捂住她雙唇,輕聲呵斥:「胡說什麼,這事與你有何相干。」
圓圓訕訕:「可是、可是……」
她低下腦袋,「其實紅玉和我說過一點。」
圓圓一面說,一面悄悄覷著沈鳶的臉色,見她臉上並未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圓圓這才大著膽子往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