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圓不假思索:「腦子呀。」
謝時渺:「……」
玉竹侍立在下首,滿目驚恐不安,對上謝時渺質疑的目光,玉竹忙忙跪地告罪:「殿下恕罪,此事和奴婢無關,奴婢絕不敢在小小姐面前多嘴半句。」
餘光瞥見樓梯上一閃而過的一道影子,玉竹倉皇失措,抬首和沈殊求饒。
「姑娘明察,此事並非奴婢們所為,奴婢也不知小小姐是如何知曉……」
她泣不成聲。
沈殊差點站不穩,腳下踉蹌,她雙目發直,一顆心砰砰直跳。
沈鳶忙朝松苓使了個眼色,一起帶著圓圓和沈殊回到暖閣。
沈殊手指顫抖,差點端不穩手中的熱茶。
圓圓爬上沈殊懷裡,抱著熱茶遞到沈殊唇邊:「母親,喝茶。」
沈殊定定心神,強顏歡笑:「母親沒事。」
圓圓蔥沈殊懷裡抬起頭:「元邵說,要我照顧……母親,我答應了。」
她笨拙伸出手,拿絲帕為沈殊抹淚。
沈殊破涕為笑。
沈鳶拍拍沈殊的手,低聲道:「你和圓圓好好說,我先帶渺渺去天香寺。」
沈殊此刻心煩意亂,胡亂點頭:「好。」
謝時渺亦步亦趨跟在沈鳶身後,一會要讓沈鳶牽手,一會要讓她抱。
沈鳶笑著抱起:「怎麼忽然像個小孩子一樣,不是說自己已經長大了?」
謝時渺強詞奪理:「這裡又沒有外人。」
沒有外人,她就可以躲在沈鳶懷裡做寶寶。
沈鳶眉眼彎彎。
馬車一路行至天香寺。
青松拂檐,空中遙遙傳來鐘鳴鼓響。
天香寺香火旺盛,往來香客數不勝數,人頭攢動。
檐下鐵馬叮咚,清脆響聲在風雪中搖盪。
寺前好些婦人手中挎著小竹籃,有兜售香囊的,也有兜售自家做的米糕。
謝時渺睜著一雙大眼睛,目不暇接。
她瞧見什麼都好奇。
一會讓百歲給自己買齋餅,一會又讓百歲去買香囊。
沈鳶轉首側目。
謝時渺捏著香囊,又拿它和沈鳶給自己做的相比,謝時渺喃喃自語。
「哪有她吆喝得那麼好,明明就比不上母親送我的,騙人。」
沈鳶忍俊不禁:「你是為著這個買的?」
謝時渺點頭,又想著拆開香囊看裡面的香料。
百歲上前一步,眼疾手快攔下謝時渺。
謝時渺唬了一跳,她兇巴巴抬頭質問:「你做什麼,嚇到我了?」
謝時渺生得粉雕玉琢,頭髮梳成雙螺髻,一身楊妃色織金錦寶相花紋錦裙非富即貴。
百歲是謝時渺眼前的紅人,身上的長袍料子自然也是上上乘。
身邊有人聽見,只當是兩個孩子在玩鬧,一笑而過。
謝時渺撇撇嘴,怒目而視。
沈鳶先一步從謝時渺手中取過香囊,耐心道。
「他是怕你對裡面香料過敏。」
沈鳶笑笑,「怪我一時沒留意,還好百歲攔得及時。」
謝時渺皮膚敏感,一點不留神就容易長疹子。
知道是自己怪罪了百歲,謝時渺訕訕低頭,悄聲嘟噥:「那他怎麼不早點說。」
好在香囊中並無謝時渺過敏的香料,可外面的香料魚龍混雜,沈鳶也不敢讓謝時渺沾手,將香囊遞給身後的松苓。
百歲無聲無息退到陰影中,那張臉依舊沉著冷靜,無半點起伏。
謝時渺往前走了兩三步,忽而又將手裡的齋餅塞給百歲,一張小臉緊繃。
「這個給你。」
而後頭也不回挽著沈鳶的手大步朝前走。
沈鳶忍俊不禁,抬眸瞥見殿前的祈福樹,唇角的笑意淡了兩分。
謝時渺晃晃沈鳶的手臂,將她走失的思緒拽回:「母親,那是做什麼用的?」
沈鳶言簡意賅:「祈福。」
她當初為謝清鶴求秋桂箋,亦是在天香寺求的。
如今寒冬凜冽,天香寺也應景,將花箋換成紅梅箋。
謝時渺捏著筆猶豫許久,遲遲沒有下筆。
她悄悄踮起腳尖,探過腦袋湊上前,想要看沈鳶在紅梅箋上寫了什麼。
沈鳶手上的花箋一求謝時渺平安順遂,二求沈殊萬事如意,還剩最後一張……
沈鳶垂下眼眸,不知為何想起除夕夜和自己討要湯圓的謝清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