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著謝清鶴的手,喜笑顏開:「這是母后親手給我做的。」
謝清鶴眸色一頓,薄唇微啟:「你母后做的?」
謝時渺重重點頭:「母后前兩日給我送來的。」
謝清鶴黑眸冷冽:「……是嗎?」
謝時渺一心撲在自己的狐裘上,哪裡還顧得上身旁面若冰霜的謝清鶴。
「母后還說,之後換季都會給我做一身新衣。」
謝清鶴臉上的笑意剎那消失殆盡。
少頃,他緩慢掀唇。
「她對你還真是上心。」
謝時渺笑得眼睛都彎成弓月:「母后對我自然是上心的。」
她後知後覺,揚起一張小臉。
「父皇,母后給你送了什麼?」
謝清鶴答非所問:「今日的功課做完了?」
謝時渺今日只顧著欣賞自己身上的狐裘,哪裡還顧得上功課。
她目光閃躲,聲音含糊不清:「
我、我……」
謝清鶴面不改色:「我聽夫子說,你不太精通算術。」
謝時渺目光無處安放,訕訕垂下腦袋,小姑娘臉上哪還有半點笑,垂頭喪氣,耷拉著雙耳說不出半句話。
謝時渺低低:「嗯。」
謝清鶴泰然自若:「明日開始,算術題再增加二十道。」
謝時渺本就是爭強好勝的性子,哪裡容得了旁人說自己半句不好,她一聲辯解也沒有,點頭應了一聲:「好。」
檐下還在飄著雪珠子,謝時渺懷裡揣著鎏金暖手爐,目送謝清鶴離開。
她狐疑轉向百歲。
「父皇怎麼了,怎麼感覺他興致不高?」
謝時渺小聲嘀咕,「難不成是朝中又有人惹父皇不快了?」
百歲沉默不語。
謝時渺皺眉:「你怎麼不說話?」
百歲垂著雙手:「興許是……皇后娘娘不曾給陛下做新衣。」
謝時渺眉角微揚:「父皇怎麼這樣小氣,連這點小事都斤斤計較。再說,母后那麼忙,哪裡還騰得出手給父皇做新衣,父皇也太不懂事了。」
百歲板著一張臉,不太好當面戳穿謝時渺。
收到沈鳶新裁的狐裘前,謝時渺也悶悶不樂了好些日子。
和剛剛的謝清鶴如出一轍。
謝清鶴帶著一身冷氣回到養心殿。
小太監亦步亦趨跟在謝清鶴身後,戰戰兢兢低著腦袋。
謝清鶴轉首側目:「有話就說。」
小太監忐忑不安,顫抖著雙膝上前:「陛陛陛……陛下,娘娘剛剛打發人送來東西。」
謝清鶴駐足片刻。
凝結在眉宇間的冰霜悄然消失,謝清鶴勾唇。
廊下懸著的象牙雕燈籠搖搖曳曳,昏黃光影淌落在謝清鶴黑色眼眸中。
他淡聲:「……送了什麼?」
小太監笑著道:「娘娘許是見陛下近來胃口不佳,讓人送了一盅鵪鶉湯過來,還有一小盤糖漬小番茄。」
小太監朝後看一眼,立刻有宮人提著攢盒上前,攢盒掀開,銀絲白瑪瑙盤中的小番茄顆顆圓潤飽滿,上面還灑著一點細碎的金箔。
小太監言笑晏晏:「娘娘特意吩咐過,說是陛下不喜酸的,讓人又多添了一勺蜂蜜。」
夜色氤氳,遠處傳來鼓樓的鐘聲,鐘鳴罄響。
謝清鶴眉眼帶笑:「賞。」
小太監笑得更歡,恨不得將攢盒中那一盤小番茄夸上天。
夜色無聲籠罩在皇城上空。
雪珠子洋洋灑灑,輕盈飄落滿地。
……
醫館是在一個大雪天開張的。
起初還有百姓將信將疑,後來見坐診的都是太醫院的太醫,且診金也不貴,紛至沓來,差點踏破慈濟堂的門檻。
慈濟堂以老幼婦孺為先,好些婦人都樂意到慈濟堂看病。
百姓站在慈濟堂前,交頭接耳。
「我聽說著慈濟堂是當今皇后娘娘帶頭辦的,皇后娘娘當今是菩薩心腸。」
「可不是,我阿娘前些日子在門口摔了一跤,站都站不穩,沒想到慈濟堂的太醫竟還親自上門,為我娘看病。這若是放在以前,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慈濟堂請的都是太醫,比我們鎮上的赤腳大夫好多了。兩三劑藥下去,我的咳疾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