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武躬身去請示謝清鶴。
謝清鶴揚眉,指間的青玉扳指轉了又轉,一言不發。
崔武心驚膽戰:「殿下,沈二姑娘在裡面待了快半天了,若是……」
謝清鶴眼皮輕輕動了一動。
日光躍動,正好落在他腕骨上的紅痣。
謝清鶴眼中凝落成霜,輕哂:「半日而已。」
崔武還想再說,謝清鶴黑眸淡漠在他臉上越過。
崔武身子躬得越發低了,再不敢多言。
雲影橫窗,晴空如洗。
謝清鶴又一次讓人開門時,角落中的沈鳶幾乎沒了聲音。
聽見耳邊似有若無的腳步聲,沈鳶差點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她艱難朝後退去,目光往上抬,卻見謝清鶴立在自己身前。
沈鳶似乎聽見謝清鶴說了句什麼,可惜她沒聽清。
耳邊嗡嗡作響,窗外的雨似乎又大了些,吵得沈鳶聽不見謝清鶴的聲音。
她喃喃張動雙唇,一雙杏眸一點亮光也沒有,只有無盡的晦暗蕭瑟。
「我、沒有、錯。」
沈鳶艱苦吐出四個字,她聲音壓得極低,謝清鶴只有俯身垂首時,才能聽見沈鳶說的是什麼。
那雙漆黑瞳仁中透著陰鬱森寒,他冷笑一聲,甩袖離去。
謝清鶴來的時間間隔也越來越長了。
開始是三個時辰,後來是四個、五個。
最後一次見到沈鳶,是在第三日的黃昏。
落日熔金,群鳥歸林。
沈鳶一點點僵著身子,往外緩慢挪去。
還沒爬到門口,木門嘎吱一聲被人推開。
謝清鶴頎長身影立在門前,長身玉立。
沈鳶臉上披散著長發,她手上沒有一處完好的肉,都是她自己啃出來,坑坑窪窪,血痕道道。
「水,水。」
沈鳶雙唇張了張,她嗓子一點聲音也發不出。
謝清鶴偏了偏腦袋,黑眸慢悠悠在沈鳶臉上掠過。
沈鳶無力再往前,一隻手抓住謝清鶴的長袍。
說是抓,其實沈鳶一點力氣也沒有。
謝清鶴那角長袍甚至連一點褶皺也沒有。
好像只要他隨意抬抬腳,就能輕鬆將沈鳶甩開。
漆黑眸子低斂,謝清鶴手指在沈鳶臉上輕柔撫過。
那裡乾乾淨淨,一點淚水也沒有。
「你知道我想問什麼。」
謝清鶴溫聲,唇角揚起一點笑。
半是脅迫半是利誘。
「沈鳶,不要讓我失望。」
三日兩夜,沈鳶孤身在這個空蕩蕩的屋子待了將近三十五個時辰,滴水未沾。
嗓子啞得冒煙,沈鳶身子虛弱無力,甚至連睜眼對她而言都是無比困難的事。
像是牙牙學語,沈鳶一字一字。
終於說出了謝清鶴想聽的那一句話。
「我……錯了。」
她不該忤逆謝清鶴,不該同他作對。
謝清鶴靜靜望著地上的沈鳶,那雙灰濛濛的眼睛無神空洞。
「什麼錯了,錯在當初救了我?」
沈鳶輕輕搖頭,她其實什麼力氣也使不上,只是左右晃動了下腦袋。
沈鳶又一次開口。
「我錯了。」
光影西斜,淌落在沈鳶身上的光影一點點退開。
她終於喝到了三日來的第一口水,也終於從那間漆黑昏暗的屋子離開。
第44章 故技重施
秋霖脈脈,清寒透幕。
汴京的秋總是多變的,今早還是艷陽天,這會又開始下起朦朧細雨。
養心殿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一眾宮人提著羊角宮燈,垂手侍立在廊檐下。
寢殿杳無聲息,靜悄無人低語。
嵌貝流光閣簾後,景泰藍三足象鼻香爐吞雲吐霧,香爐上嵌著三顆碩大瑩潤的紅寶石,寶石映著滿室的燭光,熠熠生輝。
沈鳶雙手環膝,躲在角落。
滿頭青絲披落在肩上,許是知道自己回到汴京,所處的不再是明宜生前住過的房子,沈鳶沒再害怕青絲,任由長發垂落。
「又下雨了。」
沈鳶小聲嘀咕,一雙眼皮顫巍巍抬起,無力又沮喪往窗外瞥了一眼。
隔著窗子,依稀瞧見廊廡下坐更守夜的宮人。
宮人輕手輕腳,半點動靜也沒有。
可沈鳶還是覺得好吵。
雨聲吵鬧,熙熙攘攘。=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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