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如蟬翼的心衣輕飄飄落在地上,如沈鳶那顆分文不值的自尊心。
她死死咽下喉嚨的哽咽哭腔,腦袋轉到另一邊,半點也不敢對上謝清鶴的視線。
耳邊落下謝清鶴輕描淡寫的一聲:「轉過來。」
「你……」
沈鳶惱羞成怒,淚水汩汩落下,如江上漲潮。
「怎麼又哭了?」
謝清鶴面上淡淡。
指骨半曲,一路順著沈鳶的眼角往下,從鬢角,到脖頸。
再到鎖骨。
沈鳶身子顫慄,雙目通紅。
身前那抹雪色映著深深的一道齒印。
謝清鶴指骨沿著齒印摩挲,眸色沉穩平和。
掌中之物,好像不是沈鳶,而是白玉青瓷。
可以任人賞玩。
鬢松釵亂,滿頭青絲落在沈鳶瑩潤白淨的雙肩。
「我今日並未同她出去。」
謝清鶴忽然開口,打破暖閣的沉默。
沈鳶怔忪揚起雙眸,面露不解。
謝清鶴嗤笑:「不是想知道我和明家有什麼嗎?」
沈鳶著急,反唇相譏:「我沒有,我只是……」
謝清鶴挑眉,又笑了兩聲。
「沒有?那你剛剛提她做什麼?」
「那是……」
沈鳶一時語塞,萬千委屈涌在心口,竟不知從何說起。
若是真道出心裡話,只怕換來的只會是謝清鶴輕蔑鄙夷的眼神。
沈鳶咽下酸楚心酸,喃喃自語。
不知是在說給謝清鶴聽,還是說給自己聽,她一遍遍重複:「我沒有的。」
謝清鶴顯然不信,他一手挽著沈鳶後頸,迫使她不得不揚起脖頸。
沈鳶細碎哭聲悉數落在謝清鶴唇中。
謝清鶴手指往下,覆上沈鳶纖細白淨的手背。
他掌心寬厚,一隻手輕而易舉握住沈鳶一雙纖纖素手。
謝清鶴眸色沉了兩分。
喉結滾了一滾。
……
茶案上的鎏金藍地琺瑯花卉三足香爐又添了兩塊香餅。
空中暗香浮動。
五色宮絛松松垮垮束著中衣,沈鳶一遍又一遍在沐盆淨手,十指搓得通紅。
雙腮泛起的紅暈遲遲不肯褪去。
盆中清水澄澈透明,忽而晃過一道修長的身影。
謝清鶴信步至沈鳶身後,他又換了一身長衫,石青彈墨藤紋雲錦長衫襯出頎長影子。
黑眸深沉,晦暗不明,如洶湧澎湃的湖水,教人看不清底下藏著的涌動暗流。
那隻手骨節分明,指骨勻稱。
也是這隻手,握著沈鳶的手腕,一點點往下。
沈鳶偏首轉眸,不去看謝清鶴,也不去看盆中映著的那雙黑眸。
這樣一個人,也不知她以前是怎麼會覺得謝清鶴是溫文爾雅,謙遜有禮的君子。
他怎麼能那樣坦然,那樣從容用自己的手……
沈鳶難以啟齒,紅唇緊抿。
謝清鶴慢條斯理托著沈鳶的臉轉向自己。
他唇角勾起一點笑:「……還想洗多久?」
沈鳶抿唇不語,她今日本是戴了一對珊瑚耳墜,如今也不知墜落在何處。
輕透春衫穿在身上,沈鳶整個人如園中盛綻的牡丹,眉梢眼角都勾著不可言說的嫵色。
謝清鶴一暗,握著她纖瘦靈巧的手腕,一點點擦乾水珠。
沈鳶手腕酸澀,半點力氣也抬不起來。
忽然聽見耳邊落下一聲:「下回就習慣了。」
「……下回?」
沈鳶陡然一驚,瞪圓的瞳仁中溢滿詫異和震驚,她下意識往後退開半步。
昏黃燭光落在沈鳶腳邊,勾勒出她單薄瘦弱的身影。
沈鳶低眉垂眼,紅唇張張合合,欲言又止。
托著沈鳶下頜的手掌忽的往上抬,謝清鶴食指和拇指用力,迫使沈鳶不得不張唇。
帶著薄繭的指腹輕輕在沈鳶唇上摩挲而過,一點血珠沾在了謝清鶴指腹。
他直言不諱:「想說什麼?」
纖長睫毛抖動,在沈鳶眼瞼下方盪下一片黑影。
她小聲呢喃:「殿下、殿下可以找旁人的。或是待殿下成親,也可……」
謝清
鶴骨節用力,沈鳶再也說不出話,只能瞪著一雙眼珠子和謝清鶴對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