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靜照一凜,他尚揪住上次的事不放,表面風輕雲淡,實則睚眥必報。她說錯一句不要緊,連累的是爹爹和陸雲錚的性命。
「臣妾錯了。」她嗓音嘶軟,膝行幾步,湊近對他服軟,「陛下。」
朱縉指骨輕挲著伏在膝上的她,不溫不火地道:「杳杳。」
「你若想當皇后,朕不是不能允你。你的出身,惡名皆不在朕的考慮範圍,但前提你得絕對忠於朕。」
畢竟他為她做了這麼多,後宮裡像樣的主子僅她一個,僅她一宮。
林靜照如遭雷劈,許久不聞這稱呼。
最後那半句話才是重點——她當不當皇后都得忠於他。他視她為籠中物,豈能容忍她心裡存著陸雲錚?
她再度面臨致命的問題,甚至比方才更致命。
她不想要皇后之位,但君王想給。
第48章
「陛下莫這樣喚臣妾。」
半晌,林靜照提心在口。
還未等君王質問,她便繼而吐出緣由:「臣妾侍奉陛下,想讓您喚獨一無二的稱呼,只屬於您和臣妾二人的。至於那個名字,從前在家裡爹爹和哥哥也叫,流於俗套。」
雖然明知杳杳是她和陸雲錚之間的親暱稱呼,她這麼說是存心規避,但朱縉仍被取悅到了。
朱縉口氣淡薄,仿佛看穿了她,「你倒有一副好口齒。」
林靜照默然,未再提晉封皇后一事。她既拒絕正室位份,朱縉也不是真心給,二人便默契揭過此節,左右皇后之位對於她和他來說都可有可無。
桌邊精緻小巧的桂花糕傳來絲絲甜香,與清茶的茉莉香糅合在一起,絲絲勾人味蕾。
朱縉隨意拿起一塊,見林靜照餘光始終逡巡著似有心思,便中途改了主意,二指輕銜了桂花糕在她面前,道:「賞你。」
林靜照問:「陛下為何不吃?」
他淡淡,「怕你下毒。」
她撇撇唇,暗暗怪罪他杞人憂天,方要接,朱縉道:「不許用手。」
她莫名其妙,伸到半截的手又縮了回去。桂花糕近在咫尺,不用手卻用什麼拿?
用嘴。
朱縉指腹輕輕捻了下,一切盡在不言中。
他的要求她無法拒絕。
林靜照只好含恥輕輕探過嘴去,咬過桂花糕,牙齒在他冷白柔膩的指腹上留下一排細小的凹痕。朱縉微眯著狹長的目,揚起波瀾,指尖酥摩摩的,宛若流過小小的電流。
她將桂花糕取走了,滾動喉嚨咀嚼兩下,咽入腹中。
朱縉一眨不眨地注視著,手指還殘餘著些微糕漬,小幅度地動了動。
「你把朕弄髒了。」
林靜照問:「可以給陛下擦嗎?」
他反問:「你說呢?」
她無法,只好再度探出頭去,淺淺舔著他指尖將糕漬清理乾淨。
朱縉闔上雙目,細細感受著。
良久,似愉快又似如釋重負的一聲低嘆。
他不屑於這種體驗,卻又沉湎於這種體驗。
整盤桂花糕吃完了,才算停休。
朱縉漫不經心地擦著手指,抹掉絲絲晶瑩液體,抹不掉她留下的屑小的齒痕。他未曾再為難她,恢復了那雪胎梅骨清冷禁慾的模樣,與方才逼迫她的判若兩人。
林靜照擦了擦唇角,鐵青著臉,羞恥之情塞胸臆。揉揉發漲的肚子,剛才吃的是他手指而非桂花糕。
明明什麼都沒做,好像什麼都做了。
抬頭,道家三清真人莊嚴的白描畫作掛在頭頂,無聲地凝視著殿內一切。
他當著神仙真人的面欺辱她,他半點也不信道,她可以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