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縉神色間儘是鋒銳之勢,揚起手,批頰而落。林靜照以為他要打她,下意識閉緊雙眼。半晌,他卻只溫繾地撫挲她。
「陛下……」
她翕動著唇角,如逃過一劫。
他平平淡淡地說,「皇貴妃一直對朕說謊,讓朕很失望。」
「沒有。」她嗓音微微急促,下意識為自己辯解,無力又難受地,「我沒有。」
「真的沒有嗎?」朱縉帶著顯著的疑問,「欺君的罪名你承受不起。」
林靜照怔了下,雖清楚他在訓導自己,鞭子和糖果的遊戲,可被洗腦久了,她面對他時有種天然的溫馴,會情不自禁地將他當成尊者討好。以至於,每當她鼓足勇氣想和他破罐破摔時,都被他莫名的氣場所懾,重新跌回他的懷抱。
由於對死亡的天然恐懼,在極度危機時一旦他饒恕她性命,她就會產生詭異的感激之情,不可自控地想要討好他,以彌補自己破罐破摔時道出的那些忤逆之言。
明知道他的寬赦是暫時的,在她失去所有利用價值後,他會毫不留情地賜予她死亡。是人類貪生怕死的劣根性操縱了她,讓她可悲地淪為朱縉的玩物,一次次低頭。
她確實遺傳了父親怯懦畏死的特點,沒有大無畏的凜然就義精神。為了在這並不算美好的人世間多苟活些日子,忍氣吞聲,放棄尊嚴。其實,人世間又有何留戀的呢。
在親密距離時,他們不是夫妻,是君臣,是主僕。她被洗腦太深,畏懼死,畏懼他發怒,乃至於幻想著如果他永遠溫柔就好了,她平平安安隱忍一輩子也可以。
她的靈魂早在入宮那一刻就被撕碎了,剩下的熠熠生輝的殘片。過去,殘片曾一次次奮力反抗卻都失敗,如今,殘片也快枯槁了。
林靜照簌簌墜下淚來,不為別人,單單憎惡軟弱又劣根的自己。
朱縉彎下腰覆著她清秀的肌骨,一下下剮著她的容顏,深邃而悄聲問:「那你告訴朕,朱泓到底有沒有碰過你?」
她渾身篩糠,捍衛尊嚴似地,堅決搖頭。仰著脖頸,上半身跪得筆直,幾分神聖虔誠,一朵柔韌的桔梗花。
「沒。先太子與臣妾僅僅是主僕關係。」
他若有所思,停了片刻,聲線冷靜地問:「你們做過最親密的事是什麼?」
「縫衣服。」
林靜照回憶著,如枯槁的木,緩緩說。
「他的衣服破了,你給他縫是嗎?」朱縉的五指不經意穿插在她如瀑的秀髮之間,「堂堂太子為何需要縫衣服?」
「太子去狩獵,在林間刮破了衣裳。」
他輕煙薄霧般的不悅,蹙了蹙墨眉,「你還隨身帶著針線包?」
她垂下眉睫,點了點頭。
太子身份尊貴,她只東宮一女官,其實就是丫鬟。丫鬟侍奉主子需面面俱到,縫衣服這種精細活兒是太監那種粗人做不來的。
「還有別的呢,繼續說。」
朱縉溫柔地掐起她意欲遮掩的面孔,綿里藏針,閃爍鋒芒,繼續逼問。
「還有……」林靜照脖頸以難堪的角度被他握著,喉嚨有些發塞,「沒了。」
她透著若有若無的恐懼,一邊警惕著他的神色,顯得極為小心,說話帶著距離感,怕說錯哪句話招來殺身之禍。
朱縉俯首寬慰地吻了下她的額。她似古井打撈上來的月亮,在亮晶晶地流淚,脆弱得一不小心就會破碎。
「沒有什麼不能告訴朕的,只要你說實話,朕不怪你,會繼續袒護你。」
帝王既不火熱也不冷淡的語調好似綿綿細雨,濯在乾涸的心上,具有蠱惑的力量,如磁石將人的靈魂吸引。
林靜照深深怏怏不樂,伏在他的膝上,任他的陰影將她籠罩。他是尊者,尊者對她蘊含引導意味的話,使她迷離。
「還有的……陛下知道。生死攸關之際,臣妾和太子換了衣袍,替太子引開了追兵。」
如果這也算親密之事的話。
朱泓因此得到一線生機,遁入山林中。她被當成太子中箭,墜崖,為錦衣衛擒住,後來就莫名其妙到了宮裡。
「你僅僅是個沒落尚書之女,當不了太子妃的,冒生命危險完全沒價值。」
朱縉泛著惻隱的嗓音幽幽響起,仿佛站在她的角度考慮,「為什麼這樣做,是因為愛太子嗎?」
「不,沒有。臣妾那時已與陸雲錚定了情,青梅竹馬,約定為婚姻之好,是不會背叛陸雲錚與其他男子親近的。」
林靜照悽然一笑,「臣妾捨命保護太子,或許是因為作為隨從的忠心和責任感吧,不能讓一國之君的太子殿下喪命。太子殿下賜了我一間耳房,讓我住在宮裡,帶我參加了許多宴會,見了許多井底之蛙一輩子都欣賞不到的風景,滿足了我許多虛榮心,對我挺好的。」
她容顏毀悴,說得感傷,將當初一個急於見世面野心勃勃的小姑娘描繪得淋漓盡致。如今她日日住在皇宮,擁有勝過那時千倍萬倍的宮闕和地位,卻遠不復當時的心氣。
朱縉慢慢闔目,回想她初次侍寢的一幕幕,她手臂之間確有一顆紅豆般的守宮砂,那地方的膜也是在的。吻她時,她笨拙躲避,顯然完全沒經過這方面的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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