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著心口咳嗽,廢掉武功後時常病痛纏身,此刻已是強弩之末。
「求陛下賜臣妾一條白綾或一把匕首,臣妾即刻以死謝罪。」
朱縉置若罔聞,些微憐憫之情盪為寒煙,袂飄天水碧,殺氣極重。
「死在朕面前還嫌玷污了顯清宮,即便是死你也得去詔獄伏誅。」
林靜照恍惚有種死亡的觸感,忽臨的輕鬆和快慰。她默然半癱在地面,夏日地面涼氣透入骨髓,肺部生寒。
「臣妾謝主隆恩。」
曾幾何時她不明白雷霆雨露俱為君恩的含義,現在才恍然,在事事株連的《大明律》下,能獨身赴死而不連累家人是莫大的幸事。
此刻滿室昏暗,上位者高高踞於堂上,劊子手等候在側,她有種夢回詔獄的感覺。
那一個月是她的噩夢,地牢的惡臭和老鼠,猙獰兇狠的酷吏,無休止的拷問,她肩頭受的傷到現在還沒好全。
她眼皮昏昏然,闔上,等待帝王下達拖下去賜死的最終聖旨。
最後一次呼吸人間的空氣,最後體驗幾刻活著的感覺,最後……想想思念的人。
命運弄人,偏偏叫她死在了陸雲錚大婚的這一天。她埋骨荒野,陸雲錚卻洞房花燭。這一刻,她甚至陸雲錚。
忽而身子一飄,沒等到賜死的聖旨,卻又回到了御榻。
朱縉將她摁在身下:「說你的遺言。」
林靜照驟驚,雙手被他猝然壓於腦袋兩邊扣住,鼻尖縈繞著他身上細碎清寒的竹葉香,神志有些混亂。
「把臣妾和陸雲錚骨灰埋一起。」
他一記微涼的唇殺:「別做夢。」
她的唇潮潤,腦袋激靈靈,異樣之感油然而生,這已經是他第二次吻她了。
「那臣妾沒有遺言了。」
朱縉聲線微重,再度命令:「叫你說。」
咫尺之距呼吸交織,曖然的溫度飆升,林靜照的理智像冷汗一樣蒸乾,不知如何接話。
她揣摩君主心理,只得半真半假地道:「希望君王長樂康健,早日得成大道。」
他微蹙著眉:「貴妃以為花言巧語便能矇混過去?」
林靜照屢屢被他冷嗆,無論怎麼答覆都不對,略略慍怒,破罐破摔道:「既如此,臣妾的遺言是來世再不見到您。」
「朕何嘗願意再見到你。」
朱縉深邃的五官深藏若虛,天人合一的湛然道氣,沉沉,「今生未過何談來世?」
林靜照有種不可名狀的癢意,頰上飄起酡色,「陛下明知我不甘心,日後會一直嘗試逃走,妨礙您的大業。」
「逃啊。」他慢慢挲著她的腰肩,篤定中有幾分病態,「給你一年或幾年時間,你若從皇宮出去,朕便放過你。」
林靜照瞳孔凝固,心痛得窒息。
他這麼說,是篤定主意將她永禁錮在宮裡,叫她這輩子走不出大內。太子朱泓的下落尚未可知,他不會放過她。
她被替身了,再也找不回原來的身份了,陸雲錚和她面對面不相識。她已失了求救的機會,被囚在幽深皇宮的一隅,無人察覺。
「陛下不能傷害我的家人,」她被他壓得微微顫,盡最後一絲力氣爭取,「我爹爹他忠心耿耿。」
「帝王即天也,春生秋殺,有何不可。」
朱縉目色比雪色寒冷,凝作一縷煙。
林靜照看清帝王的刻薄寡恩,人君臨御天下,使億萬之眾而從一人,權力的觸角無處不在,她根本無路可走。
「真的不能答應嗎?」
她陷於他身下,雙手被他禁錮住,淚眼朦朧說,「臣妾求陛下。」
「你究竟跑什麼。」
朱縉冷不丁變了話題,雙目如明月浮墨雲,涼薄地逼問:「難道給你皇貴妃之位還不滿足,還希求皇后之位?」
「陛下故意戲弄臣妾,給了臣妾希望又親手掐滅。臣妾在外遊蕩一圈,時時刻刻處於陛下掌控中,宛若陛下的木偶。」
林靜照眸蓄清池,「陛下即便賜死我也比這樣戲弄我好。」
本來她求死以結束一切,他卻拿她全家威脅,讓她死都死不了。
朱縉依舊掐在她腰間,與她保持親近的姿態:「是你那些伎倆太拙劣。」
她不甘地質問,「陛下既然識破臣妾,為何又給臣妾機會?」=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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